朱云杨已经登上了城西木城。眺望远方,内城灯火稀少,一片凄凉。只是偶尔有臼炮的炮弹落进内城,爆炸的火光如绚烂的烟花闪现。
钱柜等众将还在指挥包围内城,肃清残敌,朱云杨的身边只有一些亲卫。
“殿下,此时战斗未息,内城围困尚未严密,需防敌人拼命反扑。”郑源委婉地劝道。
“小心过头啦!”朱云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敌人此时已是惶乱无措,哪里还有胆量来反扑。”嘴上是这么说,朱云杨却是听了郑源的劝说,步下城头,待行到城下,由亲卫团团护住。向城内走去。
没走多远,牛兴国便迎了上来,施礼已毕,请朱云杨去刚刚找好的房屋中歇息。他还非常高兴地告诉朱云杨,广州百姓真是不错,战斗刚刚结束。已经有不少人家生火做饭烧水,送出门来给明军充饥解渴。
“广州百姓,嗯,义民最多。”朱云杨颇为感慨地连连点头。
当年尚、耿二逆攻打广州时,广州百姓便显示出了全民抵抗的英勇,“城中人亦撄城自守,男子上城,妇女馈饷(送饭)。清兵环围城外,连败而不能克”
在这场军民协作的保卫战中。清军损失惨重,清将尚可福等被击毙,《尚氏宗谱》记载清寇尸体在攻城地点下堆得几乎和城墙一样高。连尚可喜、耿继茂这两个狗汉奸也差点完蛋。
也正是因为军民的顽强抵抗,使广州人民遭到了与扬州人民相同的悲惨命运。尚可喜和耿精忠这两个大汉奸破城之后,恼羞成怒地进行报复。疯狂地进行屠杀、奸 淫、抢劫。一位外国传教士记载:“大屠杀从十一月二十四日一直进行到十二月五日。他们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地杀死,他们不说别的。只说:杀!杀死这些反叛的蛮子。”
大屠杀之后,有一个名叫“紫衣僧”的和尚,召集人力搬运尸首,集中在东门外空地上,用火焚化,堆积骸骨“成阜”(小山岗)。“行人于二三里外,望如积雪”。更有“越日,所弃儿匍匐尸旁,犹吮其(母亲之)乳,过者无不泪下”的血泪描述。据比较可靠的估算。在屠杀中有“几万居民丧生”。
而尚、耿二逆犯下的罪行却不止广州一例,在攻克南雄后,也是“城内居民,屠戮殆尽”。而历史上,以汉族同胞的鲜血在清朝功劳簿上记下了“名垂青史”的一笔的尚可喜、耿继茂两大汉奸,历史上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可谓是老天无眼。
但在这个时空,朱云杨要的不仅仅
是国战的胜利,更要彰显正义与公理。
“全歼清军后,清查户籍,对广州居民要生有奖赏、死有抚恤,免三年赋税以褒赏义举,还要树碑建园,以为万世之纪念。”朱云杨的心情沉重起来,直觉得这补偿实在是过于微薄。
“殿下仁厚,广州百姓定感恩戴德。”郑源恭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咽进了肚里。
对于朱云杨提议所做出的对清军的严惩之法,郑源是反对的。胸襟广阔,招降纳叛,无疑会加快战争的进程。清廷都能如此,朱云杨便显得有些执着,气度不够了。
但朱云杨就是无法把原则全部抛弃,可能会有些变通,但没有底线的招降纳叛却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或许会增加这场国战的困难,但因此而树立一个标准,一个不以战争中抢掠杀戮平民百姓为寻常之事的标准。战俘是战俘,战犯是战犯,分清辨明,正是朱云杨执意如此的原因所在。
……………
炮弹在夜空中象拖着炎尾的流星一般划过,那是天威炮发射的特有炮弹的引信向外pēn_shè出的火花。落地,翻滚弹跳,然后爆炸,流星又变成了怒放的烟花。
万文秀叹了口气,使劲掏着还嗡嗡作响的耳朵,对面前的饭食提不起半点胃口。
明军进行的是威慑性轰击,一会儿一炮,一会儿一炮,让爆炸不断敲打清军的神经,更让他们不能好好休息。
明天就是最后的终结啦!目睹了明军攻击手段和势头的万文秀,已经准确预计了自己的死期。嗯,还有自己的家眷。想到父母、妻子、儿女、侍妾,一股悲凉的情绪袭上心头。
退进内城,他连家都没时间回,便被李士桢布置在内城的北门。他手下的兵丁已不足千人,再加上被杀的残部,也不过两千多点。当然,手中只有这些人马,自然不能再充当主将,只能作为实力损失不大的总兵的副手,协助北面的防守。
“轰!”一声巨响,震得万文秀身体一颤,下意识地猛然蹲低,隐在垛口之后。好半晌,万文秀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位置。心中思绪翻腾,扔下饭食,开始巡视城防,但却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差不多巡视完毕,万文秀才发现副将吴启镇已经久不见人影,似乎进入内城后便没有看到过。难道——不。不可能如此绝然,估计是早有准备,已经把家眷偷偷转移至外城。嘿嘿,还真是奸滑。他想冷笑,可脸上却是难看的苦笑。心中也浮起复杂的情绪,忿恨,嫉妒。羡慕
……
一彪人马由城内奔驰而来,在城下驻足,灯球火把之下,赫然是顶盔贯甲的李清。离得远,听不见说的是什么。然后,李清带人离去,李继迁则显得有些异样。连连摇头叹气,叫过几个亲兵吩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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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可能攻破内城。”这个消息对朱云杨来说有点意外。明军已经手握胜利,夜间混战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