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对越一战解决泗水彭沛等地的掌控权,关键不在于控制滕国,而在于随后越国的反扑中将越国的机动野战兵力打残。
依靠齐国威慑和吴地贵族逼着越国南撤,不南撤就要在失掉根基老家的情况下和墨家以及齐国对抗,越王翳亦算是明主,他不可能选择这条必死之路。
墨子聆听了适的计划之后,赞许道:“端的是好谋划。以滕国旧贵复国的名义,解救滕国的民众使他们得利。越人又不能直接攻打宋国,所以就算出兵也只会猛攻滕地。”
“以你在牛阑邑的守备方式,以沛县这里的工具和人力,加强藤地的城防,需要多久?”
这里是墨家的老巢,与牛阑邑那种地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要人有人,要工具有工具,要民心有民心,要组织度有组织度。
适大致盘算了一下,说道:“三个月足以。越人无炮不说,他们攻城的手段……也就那么回事。”
墨子微笑,当年公尚过游越,越王如此重视墨家,就是因为公输班改进的武器和战舰以及攻城手段,打的越人在淮水下游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越国的车兵水平很差,精锐的是君子军步兵,墨家就算在选择与越人在平原决战,也未必就输给越人。
真要是可以依托滕地,修建城防,越国应该不能讨到便宜。
禽滑厘闻言道:“既这样,现在就需要囤积粮食,准备兵械,抓紧操练。此外,还要联系那些滕国旧贵,同时还要出使齐国面见田氏兄弟。”
“这一切准备下来,也要明年春日出兵。这期间好要看晋楚相争的情况,如果晋人依旧坚持入王子定,那么晋楚郑都不会关于齐人,齐人也可以威慑越国。”
适点点头,说道:“只有一样,我们需要清除。复国之事,未必就有利于天下,而是要把墨家的规矩和技术在滕地推广,才算是利于天下。”
“滕叔羽在滕地联络旧贵,这些人既要接触,毕竟还需要借用他们的血统。但也需要提防……暂不和他们说复国之后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帮他们复了国,还要他们拥有封地禄田,这何以利滕地百姓?无非是把越人换成了滕贵,也无区别。”
众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区别,纷纷笑道:“这是自然,若是这一点都分不清楚,我们墨家岂不是和那些好战之君并无区别?”
墨子思考片刻,说道:“既这样,沛县事如今也算安稳,并无意外。适又早说‘晒盐法’可以利天下,同时又使我墨家得利。”
“再者,既然说那璆琳需要海边海草烧灰取碱,这一次出使齐国,便让适带人前往。如何?”
晒盐法这件事适已经说了几年了,只是之前并无机会施展,加之早就定下与从越国手中争夺泗水淮上的想法,不可能选择在越地做这件事。
齐国的经济发达,田氏兄弟又破坏了管仲时代的官山海政策,管子学派又在齐国很有势力,正适合墨家去搞“官分三而豪民得七”这样的时大型手工业。
虽说有传闻夙沙氏在神农氏时代就开始晒盐,但估计这应该是传说,此时人们并不怎么太懂得利用太阳能来减少柴草的消耗。
即便此时荒山众多,可是煮盐法依旧昂贵,墨家既需要自己的盐,也需要后续发展璆琳玻璃等的海草灰,向海边发展也需现在就做准备。
只不过,适并不愿意去做这件事。
若是游于齐国,少说又要一年时间,他不想要离开墨家的根基之地太久。再者……墨子的年纪有些大,这时候离开,适也担心墨子去世自己并不在身边。
虽说都知道这件事意义重大,但是相对于直接参与对越开战和后续建设,终究知道的人太少。
这件事既是墨子建议,也有墨子的考虑,游说出使随机应变,以及技术变革,适正是最佳人选。
适想了想,便道:“巨子,此事我去并不合适。我建议,由胡非子去。”
“首先,胡非子齐人,与陈田有旧。当年胡公满与公子非之后,便以胡非为氏,与陈田也算是本家。陈国被灭,胡非子的先祖迁徙到齐国,胡非子在临淄也有名声。”
“其二,晒盐草灰这些手段,并不需要我亲自去做,可以与工匠讲清楚原理,培训一些墨者,他们可以做好这件事,而且也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其三,火器运用,马镫骑兵,这些如何配合?如何结阵?我略有所知。我留在这里比前往齐国做这件事要好。”
理由讲出,墨子想了想道:“嗯,也对,只是胡非子辩才并不如你,说起这个我就先想到了你,竟忘了这边的事似乎少了你也不行。”
听到墨子这样说,适暗暗欣喜,又急忙补充道:“胡非子此去临淄,他也经历了牛阑邑之战,有些事也可以顺便做一些。”
“前往临淄,可以走的慢一些。从滕地过越国,经越都琅琊,大张旗鼓入齐。”
“当年公尚过游越,也有不少墨者见过越王,正好可以试探一下越人虚实……也可以,让越人以为……滕复国之事,是齐人与我们合谋!”
他说完,墨子顿时明白过来,笑道:“妙!”
这一次前往齐国,根本也不是说动齐国出击越人,齐国现在暂时没能力外扩,只能是“威慑”。
墨子心想,如果按照适说的那样,让墨家大张旗鼓地从越国都城琅琊经过,进入齐境,然后墨家在这边忽然出击滕地,越国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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