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写好,旅代表先签上了名字,随后在场的诸人都把名字签上,立刻叫传令兵星夜送回。
军中士气正高,明知敌众我寡,却也无惧。
既是要打,但也不能**打,於菟自认自己没有以一旅之兵歼灭八千敌军的能力,打伏击的话,想来也不可能。
因为田午知道这里有一旅之兵,定会小心翼翼,也正是因为这一旅之兵的存在,才让他出面安抚军心以军功爵诱惑士卒,想要让士卒效死而战。
此地正在沂水沂山之中,只有一条大路可以通行,田午的大军想要通过肯定要走这条路。
道路沿河的地方极为宽阔,一旅之兵根本守卫不过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把战场定在了后面的一处狭窄的地段。
那里地形狭窄,虽然不能埋伏,但是一旅之兵正可守卫。
这样一来,这狭窄一些的地形便让田午手中的八千士卒只能当做几个一千来用。
於菟这边不能埋伏,田午那边也一样不能够突袭侧翼。
选定了战场之后,这一旅便即开拔,在预定的战场上布置了阻挡战车冲击的木鹿角、狗走、陷坑等物。
旅中只有两门小炮,也个一斤多重的铁弹,并非是义师主力配属的那种重青铜炮,所能起到的效果也不大。
一旅千五百人,半数是火枪手,半数是矛手,这对于防守其实很不利。
墨家善于守城,但几次大战都是主动进攻,阵型也越发朝着利于进攻的方向发展。
半数火枪手半数矛手,列成七八列的横队,利于发挥火枪的效果、利于机动、利于进攻……
但是在没有大量矛手、骑兵侧翼、炮兵支援的情况下,这种配置很不利于防守,尤其是在选定了狭窄战场、双方都不可能用战术偷侧翼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义师的战力优势在于炮兵、骑兵的配合,在于决战时候的侧翼突袭和步卒的快速战场机动,形成战场局部优势以多打少的局面。
但这是在战略方面的,放到旅一级别单独作战,这些优势全都没有的话,便很难。
这一点於菟和旅代表都清楚,他们是在军校学习过的人,适也曾不止一次说过:四万配置齐整的义师,可以不惧各国诸侯的八万重兵。但若是放到连队、旅上,其优势便没有那么大。
旅中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阵型重新布置。
放弃机动性和进攻性更好的薄横队,而是将矛手连队两两合并,加大纵深,将火枪手配属在两侧和正面,用于阻碍齐人的进攻。
完全放弃追击和行进在战场上扭转局势的可能,用笨重的大阵抵挡田午的进攻,因为他们明白自己不可能凭借一旅之兵战胜田午,只要能拖个四五日就算获胜,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
怀揣着死里逃生、大展宏图心情的田午站在战车上,观望着对面於菟那一旅的阵型,强展笑容道:“昨日已过沂水,今日破阵,前路便可无阻。”
“墨家暴虐之师强横,诸侯所惧的不过是武骑士、铜炮,今日一应全无,无需惧怕。”
脸上虽笑,心中实则已经被墨家义师打出了阴影。
当初出兵的时候,志得意满,这半年时间连战连败,竟是从当初的志得意满,变得恐慌不安。来时如临淄东海之滨的螃蟹横行无忌,归时却如那曳尾涂中的乌龟缩手缩脚。
对面的军阵摆的很一般,也很常见,是各国都会摆的阵型,既不古怪,也不奇特。
戈矛步卒密集整队,火枪手在前和在矛手两侧。
地形狭窄,双方都无可用计谋之处。
田午自觉自己算无遗策,只要突破此地,那么自己所谋划的一切都可变现。
可这一切都是以战胜对方为前提……
身边的贵族脸色凝重,他们明白知道会有这样一战,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却仍旧担忧。
一贵族道:“墨家之言,极能蛊惑人心。这一旅之兵不过千五,我军八千,竟然敢战而不退逃,这便可怖。”
“旗帜鲜明,军阵不**,看来士卒明知道他们寡而我军众,却也不惊慌。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况且,这一支偏师在此,本可以不打,想来也无人追究,他们竟还是要打?若临淄卒人人如此,齐国如何不强盛?”
在他们眼中,一支脱离大部队的小股部队能够敢于列阵而不跑、在脱离主力的情况下主动求战,这已经是难以理解的事了。
难以理解的,总是会带来未知的恐慌。
田午却道:“墨家之言纵能蛊惑人心,又谈天志,可却不能让后面的大部一日行军百里、更不可能飞过来。”
“八千精锐,面对一旅之卒,竟也恐惧吗?”
正说话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飘来了一阵黑乎乎的云。
田午抬头看天,这夏日的天果真是说变就变,远处隐约传来了轰隆的雷声,ru黄色的云朵从东边升腾翻滚。
田午忍不住放声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墨家谈天志,只怕他们谈的也不是真正的天志,若不然,天帝如何在这时候下雨?天命在田氏,却不在缪谈天志的墨家!”
这时候下雨是打不了仗的,弓弦会湿、土地会泥泞、下雨无法维持阵型。
但最重要的、最让田午放声大笑的,是一旦下雨,墨家那边最大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其余贵族也都振奋,不少人心道:“莫非天命真在公子午?若不然,如何刚才晴朗,这时候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