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急行军抵达沙洲地时,太阳刚升起没多久。
一个冲锋,千名楚人溃散,在此驻守的楚人贵族投水自尽,溃散之众多数投降。
宣义部的人将那些投降的人聚集到一起,里面立刻跳出来三个信奉墨家学说的人,再用楚语宣讲,人心安定。
第六师只留下的两个旅负责守卫,剩余的和那个战斗工兵旅一起,开始伐木挖土。
工兵们固然擅长,以善于防守而知名的第六师也自擅长。
火器时代的来临使得营寨的作用更大,而楚人的帆桨船大部分很小,并不装备火炮,只要在沙洲和突出江心的石矶处修好营寨,这些船队难以突破。
到傍晚时候,第一批木料搭建的简易城寨已经成型,战斗工兵旅派出的几个连队开始修筑炮台。
吃过了晚饭,第一批铜炮和铁炮从江南岸运到,炮兵开始将铜炮部署在炮台上,士卒负责砍伐附近沼泽的柳树,用树枝编织柳条筐装土后堆积成炮台。
第一批运来的铜炮铁炮有二十门,还有一大堆的麻袋,这都是战略物资。
负责运送的头领见到了於菟,便道:“江南的防御你们不用担心,只要防御好江北和江心就好。楚人在江南没有可用之兵,主帅已经分兵去偷袭鄂地,剿灭楚军在江南的唯一立足之地。”
於菟道:“我已经派出斥候去西边侦察,大片沼泽,确实难以通行。”
那人笑道:“你且放心。当年派了那么多人前往楚地测绘山川图册,想必这些要紧关键之处已经来过许多次,自然不会错。”
“明日楚人必要反扑,这里便靠你们了。”
於菟点头应下,看了看已经略有雏形的营寨,心想当能顶住。
…………
楚军大营。
墨家派兵南下偷袭了沙洲地的消息让楚王惊慌失措,慌道:“宜速退。”
右司马进言道:“昔昭王时,昭王可避入云梦,以期久战。其时,秦人南下救楚、越人趁机反吴、吴人烧杀掠夺不得人心。故可避入云梦,久战退吴。”
“此时,墨家入楚,秋毫无犯,愚民皆从。越国新败,水师不余片帆;魏人连战廿年,精锐无存;齐人割让莒地,心惊胆寒;秦人新破西河,士卒皆苦。于此时,谁人能来救楚?”
“况且若不破沙洲之敌,舟师尽没,纵退入郢都,如何守御?”
一众大臣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也都明白如果这时候楚王溜了,那么楚军必败无疑,军心溃散,楚国可就算得上是亡国了。
唯有死守,等待诸侯支援,或有可能有存国继祀的可能。
然左司马却道:“右司马之言大谬。事已至此,墨家之师尽皆精锐,不可战胜。”
“为今之计,只有速退,退入鄢郢,连接周、秦、魏、韩以求长期抵抗。”
“届时墨家大军深入楚地,粮草不济,久战疲惫,方是反击之时。”
左司马的封地不在江汉,而在南阳,固有此说。
鄂君心急如焚,暗道你的封地在宛,北退自然能守住你的封地。可我的封地就在江南,若墨家得江汉,我无封地,又何以为封君?
见左司马的话有人支持,鄂君道:“墨家最擅长建设,以荒芜之泗上,建为此时之乐土。江汉膏腴,人口众多,若得一年之期,墨家必将江汉建为泗上。届时如何能复?纵然复国,民众皆求利,又如何统治?”
“如今之计,唯有遣派大军围攻沙洲。”
左司马喝道:“遣派大军围攻?那巴水如何守?墨家主力尚在,再度分兵,墨家一旦突破巴水,岂不是全军皆亡?”
“况且现在敌情不知,有多少人守卫沙洲?墨家派遣了多少人奇袭?这些都不清楚,如何夺回?”
右司马道:“虽不知,但从一战而定来看,怕是约有三千之数。可遣五千精锐,疾驰而至,趁其立足不稳之际夺下。”
楚王心道也只能如此,于是即可下令,调集五千人,右司马亲帅,夺回沙洲。
又令各部坚守,小心墨家主力渡河。
…………
巴水以东,六指和一众军官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楚军的动静,看了许久,悠然叹息道:“可惜了。我还以为楚王能够以为我们派人偷袭,主力必然空虚,会想办法拼死反击趁机反扑呢。”
“我这都做好了退守浠水营寨以诱敌深入而断其后路的准备了,却不想楚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想要从防御转为进攻,需要阵型变动,也需要提前准备。
观察营寨的情况可以很轻松地推断出对方是不是要准备反击。
旁边一名师长道:“楚人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六指摇头笑道:“我们占据沙洲的目的是毁掉楚人的舟师。毁掉楚人的舟师靠的是陆战获胜。陆战获胜的根本是我们突破巴水防线。楚人现在当然不会过于着急。”
“论粮道,楚人的后勤辎重皆在邾城,非是不能偷,而是对我们而言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偷成了,楚人大乱;偷不成,反倒要折了一支部队在西边。优势在我,无需如此。”
“既是楚人不反击,我们也不要急。命令全军,依次后退到山间营寨,让出前沿。命令第三师、第四师渡江破鄂,占据大冶,清理江南。”
“骑兵殿后,楚人全力反击需要时间。若只是小规模过河骚扰,骑兵冲杀击溃即可。”
“我是想把楚人骗到巴水以东的,就怕他们学乌龟缩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