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想撤,却也没那么容易。
集结部队需要时间,在集结的过程中,戴城的守军出击,拖住了齐军后撤的步伐。
等到北翼突袭的主力抵达,齐军只撤到了雍丘不过两千。
随后,解悬军北翼南下承匡,按照庶俘芈所想,以骑兵突袭的战术,一举击溃了围城承匡的齐军。
消息传到商丘城下联军主力那里的时候,诸侯联军的斥候也发现了在商丘东北方向的解悬军主力。
一时间,诸侯惊惧,天子慌神。
“如之奈何”的疑问不断提及,韩侯惊道:“鞔之适其志不小,他是要将我们全部吃掉?墨家的大军根本不在莱芜,而是就在附近!”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虽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也是一支疑兵,用来吓唬诸侯联军的。
这种可能性存在,但诸侯却不敢相信这种可能性,而是担忧墨家准备将他们围歼。
这一次诸侯联军在齐国的牵头下敢攻商丘,既是因为唇亡齿寒若齐亡则韩魏不免;也是因为墨家的主力野战部队在外,给了诸侯极大的信心。
现在消息虽不知真假,难辨虚实,诸侯却不得不谨慎。
商丘城一片平原,纵然不知道墨家主力有多少人,可是墨家的炮兵和骑兵的优势在这种大平原地区可以发挥的淋漓尽致。
诸侯联军这一次集中了不少铜炮,可比之墨家主力所能调集的铜炮数量还是太少。
泗上的骑兵在隐阳一战给魏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这种骑兵训练起来极为昂贵,魏韩也不能够训练太多。
若真的是墨家主力袭来,准备围歼他们于商丘城下,最好的办法就只有撤退一途了。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墨家就在利用诸侯的畏惧心理。
若是诸侯不畏惧,在阳夏方向的那支疑兵和空城计就不会有效。
若不畏惧,很可能就是韩军真的以为墨家畏战,不但可能继续前进还可能攻击泓水威胁商丘。
空城计只是一场试探,试探的结果就是诸侯联军其实在心里还是很畏惧和墨家野战,所以才会有韩军三万缩回阳夏固守、联军主力趁着墨家主力不在偷袭商丘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场骗局,诸侯们担忧无比。
天子彷徨无计,却也知道若是诸侯的主力断送于商丘城下,则大势去矣。
虽说昔年就有晋文公强制天子去狩猎会盟的耻辱,如今又有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这种根本不把周礼放在眼里的无礼,但毕竟面上诸侯还要给天子几分颜面,不至于太过分。
墨家则不同,他们的道义根本不承认世袭天子的合法性。
一旦诸侯联军的主力在商丘覆灭,意味着从商丘到洛阳,再也组织不起来一支有效的抵抗力量。
昔年楚人近洛邑,欲问鼎之轻重,曰有十万带甲欲观中国之政,还可以说在德不在鼎之类的屁话,实则和在德不在鼎没有丝毫的关系,只不过是楚人的实力不足以碾压北方诸侯怕引起众怒。
若是墨家这群人靠近洛阳,单凭那句在德不在鼎可是挡不住他们。历史上在德不在鼎挡不住始皇帝,如今当然也挡不住若是商丘野战全歼了中原诸侯野战兵力的墨家。
况且,按照墨家的义,天子无德,世袭不合法,墨家不认那个德的基础,也就根本讲不通道理。
周天子心中大骇,本想着攻下商丘劫掠一番弄些战利品换钱,现在看来只怕不但得不到战利品,自己还可能折在这里。
“诸位臣卿,如今该怎么办?”
他不只是再问自己的直属臣子,还在以天子的名义询问韩侯齐侯,自己带的那小几千人马根本就是凑数的,联军的主力是齐军。
齐侯虽不知兵,可齐却有之兵之臣,却不便直接给天子进言,因为天子封臣的封臣不是天子的封臣,齐国贵族除了国高两家天子安插过去的人外都是效忠齐侯的。
齐侯之前也已和臣子们讨论过,便道:“如今承匡归墨,若东北方向真的是鞔之适主力,势危矣。”
“其志不小,欲灭杀天子于商丘。我军宜速撤。”
周天子心急如焚,暗道我还能不知道要撤?可是往哪撤?怎么撤?若是早知道墨家的主力在泗上并未去莱芜,我连来都不会来。
天子焦急道:“说是要趁着墨家主力不在强取商丘的是你们,说是分兵围承匡、戴城而主力攻商丘的也是你们。如今你们也要拿个主意啊。”
周天子的这番话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手里的那点兵根本没有什么大用,就算自己是天子,自己的话也没有人会听,所以如何退兵还是要听诸侯的想法。
可这些话在齐侯听来,便有些刺耳,似乎是在指责齐侯。
毕竟这一次攻入泗上以破商丘是齐国极力鼓吹的,说到底攻入泗上的目的说是为了大义遏制墨家,可事实上很现实的目的是为了逼墨家从莱芜撤军。
齐侯听着天子这番话,大为不悦,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喝骂道:“噤声!事已至此,天子何故效妇人之态,怨天尤人,悔恨当初?”
周天子挨了顿骂,心里委屈无限,心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说希望你们能想出个办法,我的兵少又没有用,我也没怎么打过仗,我就是这个意思。
挨了顿骂,心里委屈,嘴上却也不能说什么。
韩侯却明白齐侯的意思。
现在戴城之围已解,五千齐军伤亡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