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梳月湖的有二百余人,除去其中五十余名穿着青绒细领大袖道袍举着火光兽灯的靖道司巡护与那五名列阵包围李长安的司武,其余一百五十人,都是被惊动的各宗修行人。
能修行的至少不是大字不识的白丁,脑筋比常人转得快,那锦服公子站出来说这一番话的确有理,只不过他帮李长安说话做什么,又怎么恰好将绛珠阁了解的如此清楚?
元庆对李长安点头示意不必多谢,随后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也曾去过几次绛珠阁,是以对楼中情况有所知晓,才发现了这些蹊跷。唉,想来几日前还见过绿珠姑娘的音容笑貌,可惜日后再也听不到她的琴声了。”
语气真叫一个情真意切,若非有穆藏锋事先提醒,连李长安都当真可能被他打动。不过眼下,他当然只在心中感慨一声好演技。
齐文山看着元庆问:“你是何人?”
元庆作了个揖,说道:“鄙人世居楚地洪州,姓余,单名一个庆字。”
齐文山皱了皱眉,楚地离越地有数十万里之遥,他说的余家估计是哪个修行世家。此人说得的确有理,李长安纵使身怀魔功,也敌不过绛珠阁中坐镇的练血境巅峰武者。
但要说李长安真是被人陷害,齐文山也不相信,今夜靖道司里那可感应煞气的八蟾衔烛御邪铜尊上西北方向的蜡烛一灭,御邪堂内便将消息传报上来,他即刻统领人手向西北赶去,恰好就在梳月湖边遇到李长安,哪有这么巧的事?
除非那算计李长安的人对靖道司内事务了如指掌,能清楚知道今夜靖道司内状况,以之推断出靖道司纠集人手的速度、赶到梳月湖的时间。同时,也要将李长安引出。
这其中,靖道司若早到一步,李长安还不在,那他自然也不用蒙冤,此计便会告破。而若晚来几分,让李长安离去了,靖道司没能逮到他,此计依然不成。
这不成那不成,陷害之说自然也不成。
齐文山心中已否决李长安被陷害的可能性,但眼下还是要先把李长安带走再说,便没逼太狠,对李长安缓了缓颜色道:“你且不要抵抗,先跟本使离去,此事若真有隐情,本使也定不会让清白之人蒙受冤屈。”
李长安心中却牢记着穆藏锋的话,无论如何不要跟靖道司走,须知靖道司进去容易,但随便找些什么理由就可将他软禁其中,到时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靖道司能否查出真凶上,完全落入被动境地。
他仍然钉子似的站在原地,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此事非我所为,我不走,你们没有证据,也无权带我走。”
“冥顽不灵!”齐文山冷笑一声,这刀客显然是硬着头皮抵赖了,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
难道要强行将他带走?齐文山眼神掠过李长安腰间的玉筹,暗暗皱眉,那样可会惹恼云庭真人?
“贼子好胆,敢不领死!”忽的一道吼声响起,如平地惊雷,震得绛珠阁窗边罗帐倏然荡起。
而被吼声针对的李长安更是面色一白,闷哼一声。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轰然落地,原来是一把大枪,而执枪者,面庞棱角分明,鼻如悬柱、眉似卧蚕,威武堂皇。
那大枪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如游龙般灵动,韧性十足,却通体纯银作金石之色。枪头红缨攒缀,分为两刃,枪尖数点斑驳暗红,犹如古战场中干涸血迹,透出刺人杀气。
整个青州被人所知的万象境武者不超过一手之数,靖道司三大巡察使之一的孙无赦便是其中一位。靖道司修行人均为齐文山统领,而武者均为孙无赦所统领。
孙无赦本在汤关之外镇守,此时怎的回到昆南城了?
人群中,有人低声道:“这李长安闹出的案子虽不小,但也不算大,能惊动两位巡察使,此人也算名动一时了。”
孙无赦方停下,便提枪指向李长安,冷声道:“仗着那玉筹你便敢狐假虎威,无法无天,本座今夜就替云庭真人将你诛杀此地!”
人群外,姬璇低声道:“糟糕,此人杀意决然,只怕真敢动手。”
穆藏锋高大的身形隐藏在人群后面,目光越过前方一片头颅,仔细打量着元庆,认真到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表情,说道:“不会,这余庆既然站出来了,定会想办法护住长安师弟,不然师弟当真被靖道司所杀,无论他要图谋的是什么,不都会落入靖道司手中,岂非前功尽弃?”
姬璇道:“若他与靖道司是一伙的呢?”
穆藏锋难得的露出一怔的表情,沉吟不语,手已抚上剑匣。
姬璇急道:“你倒是说话呀。”
穆藏锋道:“若有变,即刻出手将师弟救下。”
齐文山皱了皱眉,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有蹊跷,孙无赦若当真出手杀人,难免传出靖道司行事不顾法度的传言。
靖道司虽地位凌驾于一般宗门之上,但也要受到制约,孙无赦虽是巡察使,若他行事不顾法度,便可能被由青州各大掌门组成的监司会票决。更何况靖道司中巡护的主要来源便是由宗门弟子与散修兼任,若非一直以来秉持公道凝聚人心,也不会有现在的势力。
虽然对于李长安有些愠怒,齐文山依旧侧拦了一步,说道:“无赦兄,且慢一步行事。”
正在此时,元庆又说话了:“我倒有个折衷的法子,眼下李长安虽有嫌疑,但要说他杀人修行魔功却也只是推断,若他真是被人陷害,二位巡察使若将他抓起来,岂非让真凶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