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蒙终于离去,叶澜也终于松开了剑柄,“龙骧卫已出现在淮安城,看来朝廷已知道端倪。”
顾风面色尚白,还没从方才那哼声中恢复过来,却扯起嘴角笑道:“就怕他们不知道,待六日后,他们便会知道他们此时知道的却是咱们想让他们知道的。”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落入朝廷手中的是哪位同道,想来‘断龙湖畔出潜龙’之说,应该已落入朝廷耳中。”
叶澜正色道:“舍身饲道,当真英雄,我辈亦当如此。”
顾风感叹不已。
叶澜道:“龙骧卫既已出现在淮安城,你我也不宜在此过多逗留。”
顾风抬起剑鞘指向李长安的院子,“《四象淬体功》不搜了?”
叶澜摇头,“此处已引起官府注意,不搜了,走罢。”
二人向巷子深处走去,李长安待他们走出十几步,才远远跟着,但走了没多远,这青衣二人忽的拐进另一条巷子,消失在李长安视野中,随即李长安便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瞬间加,随即消失。
连忙举步追上,待到那巷口一看,却只见黑瓦白墙夹在两边,巷里除去几户人家的后门放着的泔水桶等一应杂物外,空空落落并无人影。
此时,巷里的一户人家内。
顾风与叶澜正着你躲在门后。
这户人家主人不在,叶澜用道法开锁,不请而入,带着顾风强行客串了一把小毛贼。
顾风尴尬又小心地问:“师姐,咱们这是?”
叶澜柳眉微蹙,低声说:“总觉有人窥伺。”
顾风神色一凛,“莫非是朝廷的人?”
叶澜不答,手掐法诀,那门上闪现一片镜子似的青光,透过青光便可以看到门外小巷中的场景。
只不过她看了好一会,只见到一只野狗路过泔水桶左闻闻右嗅嗅,并没看见半个人影,狐疑道:“奇怪,明明听到了……”
门外,李长安跟丢了人,皱了皱眉,只好离去。
回到家门口,便见到一片狼藉。
想起那龙骧卫的一弹指,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断开的木匾,只见断面光滑得像打过蜡,就算最好最快的刀也没法斩出这么平滑的断面来。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就算一百个我也无法伤其分毫。”李长安用拇指轻轻滑过木匾断面,心中忖度,“不知他与白前辈相比又如何……”
李长安知道自己迟早会与龙骧卫为敌。
既然白忘机说过他目的是大承江山,李长安知道那不会是随口一提。
既然要跟大承国作对,龙骧卫就是一道不得不迈过去的坎。
龙骧卫有多可怕?
往日十七年来,李长安只在传闻中听说过那身鱼龙服的传说。
市井百姓并不知晓太多秘辛,但也知道,穿鱼龙服的不是煞星便是修罗。
现在李长安也终于见识到,就算一个出现在淮安城这么一个小地方的龙骧卫,于他都是一座万丈高山。
文人若见高山,或会喟叹“高山仰止”,李长安此时却并无丝毫畏惧,只欲爬上去把那山踩在脚下。
“我还太弱,莫说刚才的龙骧卫,就算是刚才那两个青衣修行人,要对付我也轻而易举……”
李长安回屋,到藏玉之地把《三阴引气诀》翻出来,看着那蓝色封皮上五个篆字,下决心般喃喃道:“要修行,此刻我有中阴身,修行一日千里,未免不能后来居上,这世道,没有力量的人与圈中猪猡又有何区别。”
又翻开《三阴引气诀》,仔细阅读一遍,然后闭目默诵了两柱香的时间,便把此书投入灶中,点火烧了。
他已将其中内容铭记在心、
原本他的记性就是极佳,平日读书不说过目成诵,读上几遍要背下来也是不难的,何况《三阴引气诀》文字并不复杂,通篇也就五千余字,而且这五千字中就是阐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真正的修行要诀只有不到五百字的内容,而这些要诀他已身体力行,也无忘记之虞。
如今淮安城形势险恶,还是不要留下此书为妙。
不光如此,接下来,又是翻开那本《四象淬体功》,强记其中内容,也扔入灶内如法炮制。
事毕,便包好四块璞玉,潜出淮安城,只待午时,便到城西山崖上引少阴之气,炼化真元。
…………
淮安城北的县衙西角有一座高楼。
此楼足足高九十尺,加上县衙所在的城北又是淮安城地势最高之处,若站在楼顶,便可俯瞰淮安全城。
这便是通天台。
通天台下,已有十八位甲士戍卫,他们脊梁挺直如枪,身形剽悍,单是站着不动就透出一股子煞气,都是手里沾过十几条人命的精锐。
这是严烜之手下最精锐的力量,在这群精锐的保护下,他手里端着一枚雕刻成龙形的黄玉圭,走入楼中。
他行走之时微微低头,对于手中这一枚通天令,这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他的表情却怀着至诚的恭敬,似乎此令在前便是元帝亲临。就算他上了楼来到无人处,在这无人看到的不需要伪装的地方,这种恭敬也没有掺入丝毫虚假。
他端着这枚通天令,走过六层高楼,最后打开覆地门,来到通天台顶层。
通天台顶层露天无顶,四面云纹石栏遮挡,正中放置一座蟠龙石尊,严烜之走上前,在蟠龙石尊前驻足。
在将通天令放入龙口之前,他还有一丝犹豫。
他的犹豫再正常不过。
入仕十七年来,他何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