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目光一凝,剑气已到达身前两尺,他只挡得了其中一道,当即一刀斩灭了秦游的剑气,身上玄黄龙气一闪而逝,生生接下沈羽剑气。
沈羽并没瞧出异样,只是见到李长安以肉身硬接剑气而毫发无伤,心中一惊,这人是什么来头?
他收了剑,高声道:“阁下别误会了,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难道阁下心里真有猫腻,连将那妖兽尸体让我一观都不行?”
“好啊,你先停下再说。”李长安油盐不进。
沈羽面色一沉,心中暗骂一声不识抬举,加紧追了上去,与秦游一左一右,追逃间围杀李长安。
李长安左支右绌,勉力抵挡,不免遗漏了两道剑气,结果身下的赤豹就被划开两道血口子,疼得它怒吼一声:“日后道爷定要吃了这两个蠢货!”
“你可知附近有什么人多的地方?”李长安格开一道剑气,问赤豹。
“二十里外有个镇子。”赤豹明白了李长安的意思,改变了方向。
这时候,沈羽与秦游全力剑遁已有些难以后继,便略微放缓速度,让赤豹拉远了十几丈距离,但旋即二人调息后,又将距离拉近。
二人接近后,李长安便勉力支撑,好歹没让他们再伤到自己和赤豹。
如此追逃,一刻钟后,晨光熹微之时,李长安在山腰上远远看见山麓下的一座镇子,若除去四面防御妖兽的高墙,所谓的镇子也就是两排高低错落的屋子,从山脚延伸出去,夹出一条两三里长的街。
此时沈羽与秦游已被甩开一里,李长安便驭使赤豹向镇子奔去。
前头哨塔里放哨的昏昏欲睡,只觉一阵风刮过,一睁眼,好像见到一道赤影掠过,迷迷糊糊只道是眼花了。他在这放哨其实是走后门捞到的闲差,天剑门时常会肃清莽苍山,哪会有什么厉害妖怪。
李长安入镇,天色尚早,街上没几个行人,一眼扫过,就一间酒楼开着,门楣挂匾写着“玉壶春”。赤豹变化成连三的模样,在旁边院子里扯了一件布衣套上,李长安脸上骨骼与肌肉蠕动着,脱去大氅,也换了副模样。二人气定神闲走入酒楼。
赤豹小声道:“这样真能瞒过他们?”
“八成不行。”李长安扫了一圈周围,对小二喊了声:“温三两黄酒,酱牛肉两斤。”便在桌边坐下。
“那你还……”赤豹急的恨不得原地打转。
李长安勾了勾嘴角:“我只是想天剑门若要几分脸面的话,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行盗匪之事。当然,若能瞒过去就跟更好。”
忽的他余光见到有人在看自己,便转头望去,只见是酒楼掌柜,眼神着实有些怪异,好像在打量着他。紧接着,酒楼掌柜对他笑了笑,仰头对着角落里那张桌子扯开嗓子喊:“老醉猴,你徒弟都来了,可还有脸赖账!”
酒楼角落的人一身脏兮兮的白衣,一手捏一撮花生米往嘴里送,一手提着个酒壶颈。
李长安怔了:“师尊?”
齐皓月嚼着熟花生,对李长安招了招手,醉醺醺道:“怎的……不在池边洗剑?”
李长安走过去,给他把险些要落地的碗盏推回桌面,坐下在他对面,看了眼门外天剑门人还没找到这:“被追杀至此。”
“追杀……”齐皓月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年轻……真好啊。追杀谁?”
李长安道:“是别人追杀我。”
“胡闹!”齐皓月忽的把酒壶重重往桌上一顿,指着李长安鼻子,吹胡子瞪眼,“被追了……呃……怎么不打回去?”
李长安无奈:“打不过啊。”..
齐皓月皱起眉头:“这倒是个麻烦事……”他抓了抓头:“进来藏锋教你学了什么?”
李长安道:“《抱山功》,还未入门。”
“这……不行。”齐皓月叹了一声。
李长安道:“此前还教了永字八法。”
齐皓月迷迷瞪瞪的双眼一亮,大喜道:“有了!就这!”
一道极有穿透力都声音在玉壶春外的街上响起:“阁下就别躲了,我天剑门保证,只需借那妖兽一观。阁下若非要动手,现在出来,我也可以给你单独与我交手的机会。”,
酒楼内,李长安疑惑道:“这是练法而非战法……”
齐皓月不耐道:“废话那么多作甚!出门迎敌!”
李长安身下长凳一阵,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弹起,撞破纸窗。他一旋身,稳稳落在地上,初春清晨的地面有些微湿,泛着水光,他对面二十丈外,就站着天剑门那三人。
沈羽对他一拱手,微笑道:“看来阁下终于想通了,是要将……”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李长安身形暴射而出,右手执刀,刀尖缩到左臂后,力从足底升起,被腰胯一拧,灌至手臂,再到手腕,一刀横劈,幽黑刀面映着初日,化作一线寒光,将清晨劈开。
酒楼内,齐皓月手指叩着桌面,用呓语般的声音自顾自吐出一个字: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