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笑了笑道:“为什么?”
韩苏儿低下头去,鼓起腮帮子不说话,心中有些生气,几月前奶奶还没去世的时候想给她早早找个人家,被她连哭带绝食拒绝了,病床上的韩老太无奈地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她笃定地说谁也不嫁,除非长安哥哥活过来,也就是那天,韩老太叹了一声人各有命,又笑着说这样也好,撒手人寰。
韩苏儿不止一次幻想过李长安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眼下要她拜师,哪里会肯。其实直到现在韩苏儿还害怕自己是在做梦,不过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会拜李长安为师的。
李长安见她低头红了脸,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小女孩父亲早亡,家中又没兄长,对他这个帮她报了父仇的男人生出情愫也是自然而然的,但在他眼中她却只是一个小女孩,不由摇头失笑,伸出大手揉着她的头发,笑骂道:“小小年纪,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苏儿鹌鹑似的一抬脖子,不服道:“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一边抱着辫子说道:“别给我弄乱了。”
她心中暗下决心,长安哥哥喜欢的女人一定是长得美,武功又高的,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变成那样,嗯,就从现在做起,赵二嫂的南北杂货店里好像有胭脂水粉,不过听说粉玉楼那些姑娘们的胭脂水粉要好一些,但粉玉楼早就关门大吉,据说老鸨也跑到东临府另谋生路了,是不是该托赵二嫂去东临府进货的时候带些东西回来呢……自己也麻烦她太多了。要不,等游方的货郎过来吧?不过货郎的东西总是好坏参半的……
“要练武的话,可不能懈怠。”李长安突然打断了韩苏儿的思绪。
韩苏儿小嘴一张,啊的一声回过神来,有些失落地想,自己穷得叮当响,果然还是先练武吧。
“长安哥哥,快教我!”韩苏儿站得笔直,绝口不提拜师的事。
李长安心道,日后也不知会不会再见了,也没必要勉强她,便道:“此前传你的射鹰桩可记好了?”
“记好了!”韩苏儿原地站出藏弓式,竟十分到位,只有些许瑕疵。
李长安讶异挑了挑眉头,别看这姿势简单,但要练到全身的话,稍微错一点都不行,倘若肩膀亦或弓步向前向后哪怕一分,发力方式就容易错误,当初白忘机教导他时,他也花了两天才站到位,韩苏儿却只用了半天。
虽然这也有女孩身体柔韧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是韩苏儿练武资质绝佳,难怪偷学都能把那武馆的入门把式学个八九不离十。
“这是藏弓式,用来入门便好,至于开弓式日后你有弓再练。腿再下压一分,对了。”李长安打量着韩苏儿,点点头,“收桩吧。”
韩苏儿收了架势,忐忑道:“练错了吗?”
“练得很好。”李长安微微一笑,“明日继续站桩,今夜教你别的。”还有半月就要离开淮安,回归辎重队,虽然有揠苗助长的嫌疑,李长安也只能先把武功一股脑先教给韩苏儿了,至于能练成什么样便只看她的天赋,不管如何,防身至少足够。
韩苏儿高兴地拍手叫好,想到之前在朝阳武馆偷学武功时那些学徒鄙夷的目光,不禁在心里哼了一声,有长安哥哥教导,她才不稀得学那些东西,朝阳武馆虽然有些名头,但还没青虎帮厉害呢,长安哥哥可是一人屠了青虎帮的人。这小女孩想到生死厮杀,首先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痛快,仿佛那雨夜带刀杀上青虎帮的人就是自己,顿感扬眉吐气。
又想到那沈延时常趁她练功时来取笑,说她这也练得不对那也练得不对的,韩苏儿心想,待自己练好武功,一定要先把他打趴下,还要他哭着喊姑奶奶我再也不敢笑话您了。
“咳咳,收心了。”李长安干咳着提醒费韩苏儿,这女孩天赋是好,就是容易分神,内心戏也太丰富了些,见韩苏儿回过神来,他说道:“你觉得武功是什么?”
韩苏儿茫然摇了摇头。
“是招式,还有用劲。过来这边。”李长安把韩苏儿带到墙边,拿起一片瓦,“对着这个打一拳。”
韩苏儿看着月光下青黑色瓦片硬梆梆的的粗粝表面,又看了看自己娇嫩的小拳头,咬了咬牙,用力一拳打出,一声闷响过后,瓦片毫发无损,韩苏儿拳头却红了,还破了些皮,险些没把眼泪疼出来,她忍住了,说道:“我,我打不断。”
“你打得断。”李长安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怜惜之意。
韩苏儿顿时委屈极了,又有点生气,不服地想着大不了把手打破了,反正这家伙也不心疼,便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一拳。
这时李长安一手拿着瓦片,另一只手却拿出刀鞘,点在韩苏儿小腿肚子上,又向上一推,接着是大腿,腰背,肩膀,韩苏儿只觉一股力气从脚底升起,节节涌上,最后灌入拳头内,啪的一声,瓦片应声而碎,断口灰白,而她的手毫发无损,没有半点痛感。
韩苏儿张开小嘴,讷讷道:“这是哪来的力气……”
“是你自己的力气,这就是用劲。”李长安道:“你浑身的劲道用在这一拳中,便能打断瓦片,而你若不会用劲,瓦片打不断不说,还会伤到自己。”
他又道:“其实练武,除开打磨肉身外,最重要的便是用劲,所谓武术,就是让你能打赢另一个与你力气相仿却不会武术的人,甚至可以是两个,三个,十个。练肉身是水磨工夫,但只要学会用劲,你的武力短期内便可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