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向宇文古尸体走去,脚下忽的轰然震动。
轰隆隆——
背后声音犹如山崩。
他若回头便能见到太婴已经扭头看来,那如日月般的双瞳在风沙中若隐若现,但他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待他两步走到宇文古身边,那不知活了多少岁月,曾与传说中的饕餮并存的上古异兽眸子中终于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将嘴巴张开一丝缝隙,沧桑古拙的声音响起。
音节晦涩难明,不是李长安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其中却蕴涵着某种直指人心的韵味,让他能听懂其中意思。
“停下……”
李长安心中顿时清明,回头望去,见太婴嘴巴虽然只张开一条缝隙,一说话口中却如大江决堤般泄出滔滔真元,每一滴真元都如丹炉中百炼的汞浆般沉重,泛着金属光泽。
硝烟四起的气海瞬间被真元之洪席卷,风沙沉寂,水声滚滚,这真元之洪如金属般沉重,将那煞气所化的尸山血海顷刻冲得分崩离析,骨销肉散,还了世界一个清净。
太婴说完后,十分迅速地闭上嘴巴,眼中分明闪过不满,神态也变得略有萎靡,随之便沉入水中。
李长安却是稳稳浮在水上,想沉都沉不下去,扫视四周,只见真元之海波澜不惊,如镜般倒影着漆黑天幕上耀耀生辉的白虎七宿与苍龙七宿,心中感慨,这才是气海该有的模样,才算当得上一个“海”字。
“太婴为何不惜开口泄出真元也要阻止我?”李长安自知方才道心不坚,若非太婴的话,自己只怕已然入魔,忽的又想到当初在白骓峡中司马承舟所说的话。
按宋刀所练魔功来看,若杀神墟就能证道神墟,岂不是如饕餮般只吃不吐,而上古传闻饕餮就是因只吃不吐而消亡于天地间,太婴却因吃一半吐一半得以存活。
略一凝神,那吸人血肉的魔功犹如本能般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李长安皱起眉头,这魔功只怕是练不得。
看着如汪洋般的气海,李长安心道,按太婴寻常吞噬又吐出真元的情况来看,这几能抵他一年苦修,不由心道,它又凭什么认定不会亏本?
突然一晃神,只觉浑身一沉,眼前一花,场景变暗,日光从西窗射入,在暗室中形成一道光柱——他已然回到石室之内。
低头,只见胸前还有血迹,却已干涸发褐,看来自己已修行了不短时间。
心中一动,李长安并未起身,而是闭目内视气海。
…………
该来的终究来了。
黄仲心中暗叹一声,负手挡在院门前。
他的身后,是七个叠浪境修行人,皆是无宗门归属的散修,其中还有他的亲传徒弟,如今南宁王麾下能腾出的人手便只有这些。
几日间,许多南宁王往日笼络的修行人纷纷离去,这些修行人无一例外都是有宗门归属的,而留下的便大多只有散修。
其实黄仲一位种道加上七位叠浪,已算是极强的势力,这股势力若放到昆南城外能护佑方圆数百里平安,但他们却护不住了身后的院子。
黄仲身前十丈外,正站着整整三十余位修行人。
十丈是修行人之间默认应该保持的安全距离,在双方对峙的情况下,这个距离再短一分就会让人感到侵略性。之所以这距离是十丈,只因越地五百年内最出色的那位剑修,如今传闻已证道神墟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圣于承一在还处于种道境之时,驱使本命飞剑的速度便是弹指九丈九。
这几乎已是种道修行人能达到的极限。
一弹指的功夫,就算修行人也很难对攻击作出有效反应。
这是元始境以下的修行人们约定俗成的规矩,至于元始境修行人便不是能用距离去度量揣摩的。
而此时却有人向前走了一步,破了十丈的规矩。
那是浮玉宗的一个种道境长老。
除此之外,来的人还有乌夔宗,正阳宗,飞流宗三宗门人。
黄仲道:“你们不怕破了规矩?”
那浮玉宗种道境道:“我们无意出手,来此只是想让那李长安交出宋老魔的尸骨。”
而飞流宗门人却不遮掩,明言道:“当然也要看看尔等如此严防死守的院子中究竟在捣鼓些什么鬼蜮伎俩。”
“此处是南宁王产业,不是你们想搜就能搜的。”黄仲冷声说道,他早知这些人会发现异样,毕竟这四宗都有元始境死在宋刀手下,当然会有人盯住李长安的所在,而且花明院禁止人接近,也定然是瞒不住多久的。
好在一日前李长安气海中邪念只剩数道后,便没再吸引过多外界煞气,是以八卦清瘟阵能才能遮住痕迹让此时院外的众修行人看不出来,但他们若入院搜寻,便能看到李长安,凭他体内煞气就可断定他修行魔功。
黄仲此时的阻拦,也只是为李长安争取时间罢了。
“不可再拖延,我去将他唤醒。”传音者是黄仲的亲传弟子凌毓,自从那四宗修行人出现,他便请黄仲唤醒李长安,但却被黄仲否决。
此时,黄仲亦沉喝道:“不可胡来!”
“师尊何必执迷不悟!此人何德何能值得为他冒此大险!”凌毓语气焦急,略有不忿,他与李长安年纪相若,修为却比李长安还高一些,李长安有什么资格能受如此待遇?
“这位道友似乎知道些什么?”乌夔宗一位门人见凌毓神色焦急,虽听不见他的传音,但也猜测出黄仲几人应该担负着极大压力。
黄仲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