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德嘴角轻勾,亲手抱着香炉过来放到皇帝鼻端。
良贵妃迫不及待的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脸上早就没了甜蜜笑意,有惶然,有惊惧,也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狂。
“德……德儿,你离远点。”
“无妨,没有引子,这和普通熏香无异。”
良贵妃忍了忍,没忍住,“德儿,非得走这一步吗?”
“父皇已经做出决定了,您可知道?”
“什么?”
周知德笑得依旧斯文,嘴角却微不可见的扭曲着,“父皇,已经定下太子人选,不是我,不是京都中争得你死我活的那些傻蛋,是白瞻,他都不姓周,父皇却要将皇位交给他,呵,母妃,我如何能甘心!”
良贵妃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为了儿子,她不惜做出此等谋逆犯上的事,心里本还有愧疚之心,可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心里的负担顿时没了。
这位置如果不能是德儿坐,不止是他,她,包括她身后的娘家一个也跑不了。
德儿和父亲兄长做的事,足够他们死上百次。
他们只能放手一搏,她是皇上的良贵妃,可她也是褚家的女儿,是德儿的母妃,这些,才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
皇上的宠爱,说没也就没了。
“要用多久?”
“这一炉熏香用完他就会自然死亡,不过要让母妃受委屈了,母妃放心,白瞻已经到了,不用多久这天下就会是儿子的。”
良贵妃还是心里不安,白瞻有多厉害她未亲眼瞧见过。可人人都说他厉害就很说明问题了,只是儿子在这方面太过敏感,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禁卫军控制住了?”
周知德一直看着皇帝。头也不抬的回话,“唔。已经在二舅的掌控之中。”
良贵妃没有打听更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没了退路。
“皇上,老奴有事禀报。”
母子两人对望一眼,良贵妃起身亲自开门走了出去,“温公公,皇上说有些倦怠,刚歇过去。若事情不急不妨稍等片刻,对了,皇上之前说午饭在本宫这里用,记得吩咐御膳房将膳食送本宫这里来。”
皇上这几日睡眠不好温德再清楚不过,能歇下自然是极好,微抬了下眉眼准备告退,可就在那一个抬眼间,他心里就是一悸。
只是任心里滔天巨浪,面上也是半分不显,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去行礼告退。
他是温德。最得皇上信任之人,从皇上还在皇子时就跟随,最是了解皇上习性。哪怕是喝得人事不知,也是一定要在床上躺着才能睡得着的。
但是刚才,他分明从良贵妃未挡严实的门缝中看到了一抹明黄。
而那个位置,正是之前皇上坐的地方。
“母妃,温德有没有起疑?”
良贵妃回想了下,摇头,“应该是没有,他和平时并无二致。”
宫里周知德唯一忌惮的人就是温德,只要过了他那一关。他就等于将胜利抓在手里了,“安排个人跟着他。”
温德往御膳房行去。一步一步走得踏实,途中遇上办事不利索的小太监还训斥了两句。吩咐御膳房添了两个良贵妃喜欢吃的菜色,真的就和平时无二致。
察觉到尾巴离开了,温德后背也湿了。
他在宫里呆了一辈子,本就敏锐,提了心,有些事就看得更加明白,禁卫军怕是已经落到五皇子手里,想到之前皇上派去拿徐家的金和贵也是五皇子建议,温德心里凉了半截。
五皇子,这是谋划多久了?
又或者说,褚家谋划多久了?
将事情想了个透,又梳理了一下可用的人,温德越思量心里越没底,不知哪些人参与进来了,竟然瞒天过海至此。
可五皇子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应该事出有因。
温德去了御书房,这里,他是有权自由出入的,平时进进出出惯了,这会也没人觉得他进去有何不对。
将最新送来的奏报翻阅了一遍,温德沉默片刻,双手轻击两掌。
“去一趟白府看看有什么动静。”
人影一现一隐,消失在他面前。
无人知道,皇帝最重要的一支力量会掌握在一个阉人手里。
人回来得很快,“庄小姐被挟持,白公子在京都大开杀戒。”
庄小姐被挟持!
虽然这么想很不应该,可温德心里是真的庆幸庄小姐在这个时候被挟持,让公子来了京都。
“去找公子,告诉他皇上危险。”
宫里的人除了隐卫,他已经谁都不敢用了。
现在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他,要是他轻举妄动,五皇子干脆兵行险着要了皇上的命,局面将对公子不利。
白瞻这时候眼睛红得不正常。
向左发现公子的白发比之前多了,很明显。
可这时候,他连提都不敢提,没找到庄小姐之前,谁也制止不了公子。
“公子,五皇子在宫中,是不是知会皇上一声?”
白瞻下颌微抬,不可一世的姿态,“知会了他就会将人交出来?”
不等向左回话,白瞻又道:“他不会,他只会讲和,让我不要冲动,不用知会他,皇宫又如何?天下,我哪里不敢去!”
向左本就年轻,只是向来想得多,可他终究是个年轻人,这时被激起满腔豪情来。
“公子去哪,属下等追随到哪!”
白瞻剑指皇宫,正要说话,转眼已化成一声厉喝,“谁!”
话说出口的同时剑也追了过去,随着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