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临想了想道:“据城中消息,李世民发兵长安,不过是最近的事,陛下回救却为何如此之快?”
我道:“三娘托卢彦卿传信于我,言道长安危急,正好平定了南梁,立刻便赶了回来。”
唐临闻言,不再多问,只道:“丁老板和曹老板他们现下却不知如何了。”
我却突然想到卢彦卿,他说有办法对付潜伏在屋顶的弓箭手,我知道他轻功很好,于拳脚上却甚是一般,若与王伯当交手必定不敌,也不知他究竟打什么主意。
丁程在旁道:“少主,不如我出去看看。”
我拦阻道:“有曹老板和丁老板在,纵然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便顺着青釭阁的暗号找了来,告知了我们那些弓箭手的情况。
不出我所料,那些弓箭手的确是李世民所派,领头的正是王伯当,只是在丁渔儿和曹符看来,这些弓箭手良莠不齐,或者换句话说,大多数都是草包,根本一点本事也没有。
我听了心下只是疑惑,问道:“不对,我在契丹人军中见过他们,他们的箭术十分了得,绝非等闲,为首的便是当年意图刺杀我却并未成功的王伯当,他的身手,也绝不在卢公子之下。”
丁渔儿闻言笑道:“我看这次陛下却错了,正是那为首的王伯当与卢公子交了一回手,根本不是卢公子的对手,不过卢公子的心肠不硬,偏生将他放了。”
我转头看了看卢彦卿,他一脸心事重重,听丁渔儿如此说,也只轻轻地笑了笑道:“不瞒陛下,王伯当的身手虽好,却有几处破绽,若单论拳脚,我自然不及他,可我明知他的破绽,他自然必败无疑了。”
我知他说得有理,只是与王伯当交手数次,却从未留心过他的破绽究竟在何处,而后来李玄霸曾替他施针,将他弄得心智全失,只会杀人,我并没有瞧出他哪里有特别明显的破绽。
只是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现下的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洛阳返回长安。
唐临朝我拱手道:“陛下见谅,如今我身为隋室之主,不能再追随陛下左右。”
我双手托住他道:“你原本是天皇贵胄,本来也不是受人差遣的,如今这样正好。”
唐临闻言,轻轻笑了笑,退到一旁道:“请陛下代我问皇后娘娘安。”
我点点头,却见唐临若有所思地瞥向卢彦卿,似乎有什么难解的疑惑,随即却收回目光,与丁程对视了一眼,对丁程道:“有劳丁将军送陛下一程。”
丁程闻言拱手答了声“是”。
曹符看了看丁渔儿,见她不知何时已走到门边,对着醉鸿渐茶楼的方向出神,便走到她面前道:“这茶楼暂时不能待下去了,等陛下收回洛阳,我们再回来不迟。”
丁渔儿回过神来,走到我身边,轻轻笑了笑道:“希望陛下莫要负了我们。”
我道:“丁老板放心,建成心意已决,必定不会相负。”
丁渔儿道:“你孤身一人,又要叫子闵担心了,赶紧去找她吧。”
我心下一惊,回望卢彦卿,他似乎也有些紧张,便道:“卢公子,我们走吧。”
不出几日,长安也就到了。
冬去春来,想不到南梁一战,如今转圜,半载已过。
三娘和柴绍调度城中将士得法,李世民的大军在城外驻扎,也并不敢太轻举妄动。
秦琼与程知节也早与城中接上了头,崔少卿将青釭阁令交给三年和柴绍,他们见了青釭阁令,自然不再疑心,只是李玄霸在李世民军中被看管甚严,而荀一的病经此一冬,虽然病愈,身体却并不好,崔少卿不愿让他冒险,三娘也怕出事,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回到大兴宫自然又有一番着忙,皇帝御驾亲征,事先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便提前回来,朝中大臣自然个个都受惊不小。
但我却没有工夫来顾及那些礼节,只传来窦诞问明长安城外的情况,知道李世民陈兵城外并没有立刻近攻,大概是在等李世民亲自来城下指挥战事。只是我突然在洛阳出现,打乱了李世民的阵脚。
我大概是十分不守规矩的皇帝,连裴寂见了我也连连摇头,劝我待在大兴宫,不要亲自涉险,只是我自己却在宫里待不住。
城外剑拔弩张,三娘却仍时不时去杜康居抚琴,说是在杜康居可以听到许多宫中府中听不到的事。
这样的情形,说给子闵听了,子闵也觉得奇怪,问我道:“此前卢公子带来的信中,三娘不是说明战事紧急么?可如今所见却不然,当时南梁战局并未全定,她明知此消息定会动摇军心,若非事出有因,必定不会这样做。”
我道:“我看杜康居中来往的人,也并不觉得长安城有危险,我想三娘大概是见李玄霸被困,因此才找我回来。”
子闵又问道:“我看三娘,似乎也十分矛盾,否则长安难道就只一个荀先生?她若想救,便是她与柴绍二人,也不免要去打探一番,可大哥此前相问,他们却显然并未在此事上留心。”
我点点头,心下明知三娘是将这个难题留给了我。城外的洛阳将士,于她而言并非难以对付,却因对方有李玄霸为质,才按兵不动。
杜康居琴音袅袅,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乱,这大概便是三娘此时的心境——我已经回来,凡事都有我来作主,她不必担心我是否会因她的任何举动而有所埋怨,也不必担心长安有失无法向我交待,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