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让能领着内阁四相,快步走入务本楼中。
看李晔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恼怒,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圣上,兴庆宫外聚集了大量的儒生,他们手举文宣王牌位,口口声声要圣上恢复名教。不过内中也有狂悖之语,臣请派警员将其没收。”
李晔沉吟片刻,道:“不用了,让警员在旁边看着。如果有人病倒就送进医院,要是谁有过激行动,立刻将其逮捕。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可不在朕的字典里。”
杜让能面色又缓和了几分,他刚要说话时,徐彦若却开口说道:“圣上,如今炙热炎炎,在太阳底下跪着,滋味可不大好受。是不是让人提供一些消暑的药物,省得让那些儒生热死。”
徐彦若在内阁中号称老好人,听闻百姓遭灾都会落泪。
看那些儒生顶着烈日跪在宫门外,自然动了恻隐之心。
“这个提议好,朕再写一幅字,忠心可鉴怎么样?”李晔笑道。
杜让能一下子慌了,忙不迭的说道:“臣无能,将圣上置于不义之地,还请重重责罚。”
李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事与你无关,是朕动了太多人的馅饼。现在才动手,果然应了那句话,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不过,这次又连累内阁诸位了,还请诸君不要骂朕是搅屎棍子。”
杜让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圣上,那此次的事件该如何处理?”
李晔奇怪的说道:“朕为什么要处理?让警局的人画出警戒线,只要不耽搁朝廷的事务,该怎么闹就由他们闹吧!
对了,汤药不能免费,让医院的人照价收钱。还有那些乱扔垃圾的,也不能姑息了。抓着就罚,交不出钱,就穿号坎打扫卫生。”
“这……。”内阁众相全都愣住了,他们可没想到,皇帝如此的精打细算。
李晔道:“这种事要形成规矩,闹事的只管闹事,管理的只管管理。咱们也要给别人一个宣泄的空间,否则会憋出病来。”
刘崇望素来刚正,又是干过吏部侍郎的人,对这种事当然不能坐视。
“圣上,此辈不过是舞文弄墨之辈,因为无法入选昭应城大学而心生恼怒。今日聚众闹事,无非借题发挥罢了。如果不加以严惩,此辈必然肆无忌惮。
臣请派出巡警将那些人驱离,凡参加者全部革除功名,如无功名者,发配边疆,三代不得参加科举,以儆效尤。”
“不可。”孔纬当即反对道。
李晔规定内阁之相共一正四副,之后吏部提供的名单都没有通过廷议。
所以孔纬就被当成吉祥物留下来,如今只负责修筑僖宗的皇陵。
“圣上,国朝建立以来,进士、明经两科便是选官的途径之一,其中进士最为尊贵。
如今骤然废置,使得士林哗然一片,才使得诸儒生齐聚宫外。不如一人退一步,臣劝他们自行散去,朝廷再开明经、进士两科,则此事必成为一段佳话。”
听了孔纬的话,李晔道:“孔副相,朕从来都不需要佳话,只要选取堪用的人才,并将他们放在适当的位置上,朝廷就能走向正规。
至于儒门,朕也不是故意刁难。实在是你们不能与时俱进,那也只能扫进垃圾堆中。”
孔纬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把心一横后,他大声说道:“圣上,只要敬天法祖,天下事便可顺遂,又何必另起炉灶呢?现在藩镇乱于外,高士惑于内,如果朝廷再不检讨,恐怕大祸不远了。”
李晔道:“敬天朕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法祖却不敢苟同。大唐立国到今天,法度已经多次更改。就算太宗皇帝复生,也不可能再用初唐之法。
所以,朕对祖宗的态度是敬重,并时时检讨自己的行为。防止措施不当,败坏他们辛苦创立的基业。”
孔纬道:“对此话,臣万万不敢苟同。圣上想要振兴大唐,只有效法太宗皇帝。而第一步是召集天下儒生,并取佼佼者为己用。只要士人归心,必然是众正盈朝。如圣上弃名教、绝圣道,是无端取祸也。”
虽然孔纬说的不客气,但李晔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说道:“太宗皇帝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甚至打到割袖换刀的地步。看来朕是太慵懒了,还得找几个武教习,练一下杀敌之术。”
这话让孔纬觉得一阵战栗,他当即辩解道:“圣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张顗准备到兴庆宫示威的消息,早就传到孔纬的耳中。
他随即想出顺水推舟的方法,要的就是让皇帝改弦更张。
可没想到,皇帝居然会错了意,还准备学习上阵杀敌的武技,这岂不是让武人的地位更高吗?
李晔忽然喝道:“那你什么意思?外面的儒生学的是文宣王的学问,应该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他们打的什么旗号?暴君无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臣子,会把君父说成无道昏君?要是朕真的是昏君,他们的脑袋已经在城门外挂着了。
孔纬,你是文宣王的后裔。儒生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中庸、中庸,那些泡在花街柳巷的玩意,算个狗屁的圣人门徒。那些只会饮酒作乐,攀附豪门的进士,配得上朕的栽培吗?
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你们这些打着圣人旗号的儒生,已经烂到了根子上。朕不改弦更张,难道和你们烂成一片吗?”
孔纬浑身一颤,嚅嗫道:“圣上,确实有些人做得很糟糕,但也不能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