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此举有些不妥啊!”
盖寓已经是心急如焚,可脸上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太了解李克用的脾气,此时越是为李存孝求情,后果只会越糟糕。
李克用阴森的笑道:“有啥不妥的?不过是寡人收养的罪囚而已。既然能把他捧上去,也就能让他摔个粉碎碎骨。”
盖寓笑道:“怎么处置李存孝,当然是大王的家事。可他毕竟才打了胜仗,如今有大功反而被贬斥,让麾下的鸦军作何感想?如果人人生出忧惧,今后作战必然畏首畏尾,则鸦军就不再是一支强兵。”
李克用嗤笑道:“老盖也未免太危言耸听,鸦军不过是寡人麾下的精壮士卒,如果他们不能打仗,那就解散好了。寡人既然能组建一支,那就能建第二支、第三支出来。”
盖寓陪着笑脸说道:“大王所言不假,但入夏以来,河东一地滴雨不下。如果不出所料,很多地方又将颗粒无收。北方刚刚被三镇兵袭扰,大部已经残破,恐怕还要投入钱粮才能恢复生产。此时应该巩固现有的力量,而不是将手头的资源浪费在内耗上。”
李克用冷笑道:“寡人为什么要投钱给北方?你告诉他们,今年的租税照旧,谁敢少一文钱,可别怨寡人的刀快。”
盖寓刚要劝谏几句,李克用把手一摆,不耐烦的说道:“长安那边昏君又要大兴土木,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再把力量浪费在上面,实在没有必要。鸦军就由李存信统领,告诉那个小子,三个月内还管不下来,自己抹脖子吧!”
“是!”盖寓知道李克用根本听不进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得拱手答应。
他走到门外,看左右无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盖寓有万语千言要说,到最后都付诸于无奈的一笑。
“盖公,事情可有转圜?”
但他并没有想到,李存孝居然等在这。
盖寓欲言又止,思虑了好一阵子才笑道:“大王觉得十三郎辛苦,决定让你在汾州休养一段时间。那里的军队也有万余,虽然是弱旅残兵,但在十三郎手中必然还会生龙活虎。”
李存孝闻言一愣,说道:“那么鸦军由谁来统领?”
盖寓的表情微滞,说道:“大王的意思是先教给四郎一段时间,等到十三郎休养得差不多了,再让你来统领。”
李存孝点头道:“让给四哥也算得人,某这就赶往汾州,此间之事就多依仗盖公了,告辞!”
盖寓诧异道:“宴会还未结束,十三郎怎么就要离开?”
李存孝拱手道:“汾州刚刚被李罕之残害,如今防务正是空虚,倘若有谁居心叵测,立刻就会兵临太原。父亲既然将它交到我的手里,那就要尽所有的全能力,将它打理得井井有条。”
盖寓赞叹道:“只听说十三郎武勇,但听说出这番话,想必政事也不会差,如此就静候佳音了。”
“不敢。”李存孝谦虚了两句,才拱手说道:“天色已经不早,我就直接出城赶往驿站了,告辞!”
看着李存孝远去的背影,盖寓赞叹道:“人中豪杰,莫过于此!”
说完,盖寓觉得心中怏怏不乐,索性回家休息了。
但他并没有想到,一个身影又悄悄的溜回晋王府。
“父王,李存孝连夜出城了。”李存信小声说道。
李克用连喝了几大杯最长安,现在已经是醉眼朦胧,他嘟噜着舌头,大声说道:“出城就出城吧,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人舌头还真长!”
李存信的表情一滞,眼睛珠子转了几圈后,说道:“大王,李存孝的愿望是一镇节度使,现在却只得到一个刺史,心里头一定很不痛快。”
李克用嗤笑道:“不痛快又能怎么样,难道那个小子还能反到天上?你特么少把眼睛放到别人身上,如果把鸦军弄垮了,寡人一定要你的脑袋。”
俗话说得好,酒醉心明白。
李克用也不是糊涂蛋,当然知道李存孝立了大功,应该给予足够的奖赏。
但近一段时间,河东军到处都是惨败,就连李克用自己都差点被李罕之干掉。
这个时候,突出李存孝的功劳,那岂不是证明他李克用是个酒囊饭袋。
军队向来只崇拜强者,沙陀就更上一层楼。
他们朱邪家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用命换出来的。
现在李存孝异军突起,在短期之内确实对河东有所帮助。
但从长远看来,这绝对不是好事,尤其是李克用的亲儿子还都年幼的情况下。
所以,李克用才不惜冒犯众怒,强行打压李存孝。
“嘿嘿。”李存信干笑了两声,阴恻恻的说道:“父王,鸦军历来悍勇,不论由谁来带领,他们都是天下第一的强军。李存孝不过凭借父王的福荫,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让他出任汾州刺史,已经是赏大于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父王,长安有句话雷霆雨露皆是上恩,李存孝就是再有不满,那也应该向父王请辞,否则就是不敬的罪过。在寻常百姓家里,不敬父母也要挨一顿棍棒,何况父王是大唐的亲王。”
听到这番话,李克用的心里翻腾起一股火气,大喝道:“来人,把那个不孝子带回来。”
李存信心中一喜,大声叫道:“快点吧,李存孝带回晋王府,不然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下人们听了,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挑了几匹马追出去。
“孽子,畜生!”李克用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