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纤尘不染。
一座小山村藏于苍翠的林子间,只有部分的建筑体显露出来,但那青砖碧瓦却令人疑惑。在这种偏僻之地,怎么会藏着如此富有的村子。
村中心位置是一座气势非凡的府邸,门外的两头高大的石狮张牙舞爪,而那朱漆的大门彰显着这户人家的底蕴,令人不敢轻视。
但就在今天,数十穿着土衣土布的村民在一个年轻书生的带领下,手持着利器,骑着高头大马,逗留在这座府邸的门前小广场,对着大门虎视眈眈。
江夫人拥有一张漂亮的面容,身穿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眉毛修长而过于笔直,冷冷地环视众人道:“你们堵在门前,难得是想洗劫我江府不成?”
这话很有气势,而且还给大家扣了一顶帽子,倒令一些人感到了压力,有人心里都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今天不干强盗之事!”林晧然淡淡地回答,然后又打量着她说道:“我只是想问你,我妹妹在不在你手上?”
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除了亮一亮长林村的拳头,更是要寻找虎妞的下落,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捕捉着江夫人的脸部表情。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江夫人倨傲地望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不屑。
这个女人……
林晧然自认对女人有很深入的研究,特别是那些嘴里说不要但心里却要的女人,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
只是看着江夫人的脸部表情,却根本无法洞察,她那股傲慢仿佛是打骨头里来的,没有半分的虚假与伪装,她确实是在无视着他,无视着他这个小三元郎。
“十九,要不我们冲进去瞧瞧,看看虎妞那丫头有没有被他们关在里头?”大彪是一个火暴性子,看着她如此的傲慢,便是提议道。
却不仅仅是大彪,身后的好些人都是蠢蠢欲动。
如今有着利器在手,又是人多势众,他们对下面那二十多号家丁和护院直接视若无物。只需要林晧然一声令下,他们就敢杀进去。
林晧然凝目片刻,又是沉声对江夫人问道:“阿六的腿被你们打断,小翠的手被你们挑了手筋,你们可有什么说法?”
“不过就是两个贱奴,废了就废,还能怎么样,莫非还想借此找我江府晦气不成?”江夫人显得有些不屑,淡淡地说道。
从她的语气中,并不是真要故意激怒长林村的人,而是她打心底就是这般认为。下面的奴婢都是低等人,而唯有她才高高在上。
咯咯……
长林村的一帮青汉听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阿六其实亦是跟来了,方才他偷偷地上了马随着大家而来。此时看着江夫人,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拼命,因为这个女人确实是不将下人当人来对待,府里上上下下没人哪个下人不憎恨她的。
只是他刚想要行动,却是给旁人拉住了。这腿都废了,如何还能跟人拼命,虽然他们心有不甘,但这江府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你不怕我状告到知县那里吗?”林晧然阴沉着脸,又是对着江夫人质问道。
“知县?无非就是使点银子的事,这银子我江府多得是!”江夫人冷哼一声,然后又是嗤笑道:“对了,新知县是个举人出身吧?却不知道,他敢不敢收我家的银子呢!”
这个女人!
林晧然很不喜欢这张嚣张的嘴脸,手紧紧地攥着马绳,很想带着人冲过来宰了这个女人。不过他却是清楚,对方的确是有嚣张的资本。
一直以来,很多人都疑惑,为何江村会如此富有。村子不仅耗资巨大建了这么漂亮的房子,更是为村中子弟建了一座楼宇连绵的书院,而在高州府内又有多处产业,特别是那最大的高升赌坊。
江府能够如此富足,其实靠的是一个字:盐。
几千年来,食盐一直由官方统一管理。盐业是历代朝廷财政赋税的重要来源,盐税是历代仅次于田赋的第二大税源。
食盐是民生之本,人根本离不开它,所以间接证明“桃花源”只是一个虚构的话本。
因此,盐商其实是做着稳赚不赔的生意,价格就全由着他们而定。古代很多名人其实都是走私食盐起家,如程咬金就是贩私盐起家。
只是想要从事食盐买卖却不是那般容易,既要天时地利,亦要人和。
大明朝在两广地区设有两个盐课提举司,分别是广东盐课提举司和海北盐课提举司。
广东盐课提举司,设在广州府,下辖十四个盐场,主要辖区在珠三角。海北盐课提举司,设在廉州府,下辖十五个盐场,主要辖区在粤西和广西沿海。
盐课提举司并不受地方节制,隶属于户部,是地方管理盐务的最高机关。需要贩卖盐的官商,均需要从这个部门获取盐引,然后才能到盐场提盐。
海北盐课提举司无疑是粤西地区的香饽饽,这便是粤西人民的天时地利。
江府却不知道仗着什么关系,还是其经营得方,打通了海北盐课提举司的关系,成为了海北盐课提举司的大盐商。
天下之利,莫过于盐。
正是靠着从事这大明最赚钱的行当,江府简直是日进斗金,积下了丰厚的身家。别说是小小的石城,哪怕是整个雷州府,都鲜有人能跟他们比肩。
这种的巨富之家,又如何会将一个穷村子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害怕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