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广东盐课提举司副提举牛银山的管家,此番是请这位公子到府上作客,失陪了!”管家温和地朝着林晧然等人拱手,但眼睛却难掩那份倨傲。
“无妨!无妨!”
“赵贤弟,你放心去吧!”
……
陈开平等人闻言,眼睛便是一亮,却对着已经即将被塞进轿子的赵东城高声宽慰道。
广东盐课提举司虽然只是一个次五品衙门,但却不归地方节制,而是户部的直属衙门。由于明朝实行盐铁专制的原因,这其实是一个富得流油的衙门,无数的官员都想削尖脑袋往这里钻。
这位牛副提举能够谋得这个职位,能量自然不一般,不仅在朝廷户部有后台,还有一个在广东锦衣卫指挥司任千户的女婿。
由于锦衣卫左都督陆柄深受皇恩,连同锦衣卫的地位都是水涨船高。现在作为卫指挥司的高层,这个权势可想而知多厉害了。
赵东城一旦成为牛银山的女婿,那无疑结下了一茬好姻缘,不仅多了一个有钱的岳父,还跟锦衣卫扯上了关系,地位必然是骤然提升。
只是林晧然却是深表同情,赵东城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定然要娶那个女侠为妻。若是如此的话,按着他懦弱的性格,怕得天天跪搓衣板了。
贴在广州贡院前的榜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播开来,特别是林晧然高中解元的消息,在广州城内第一时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醉红楼,后方有几座精雅的院落,几个头牌皆住于此。
一首带着淡淡哀愁的曲子,从某个院落中传出,让到很多小鸟都往着那边而飞。在那个院落的凉亭上,却见一个身穿着青色长裙的绝色佳人,正用着那双纤纤玉手弹奏着木琴。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木兰在弹着的同时,红唇轻启,整个人像是陷了进去一般,特别是“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让她想到了己身,而“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却让她很想哭。
在得到这首完整的词后,她谱了很多次的曲,直到最近才能到一曲让她感到满意的,故而很想在醉红楼上痛快淋漓地弹奏。
只是最终她却无奈地压抑这个小举动,词是好词、曲亦是好曲,但却没有对应的词牌名,属于离经叛道的狂妄书生的产物。
“现在……能唱了吗?”
木兰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有些迷离地询问着那群恰好飞过的一行大雁。
提学衙门,后宅是一处近十亩的居所。
“第一名:李学一。”
“第二名:张伟。”
“第三名:林晧然。”
……
宋提学正端详着手上的一份名单,跟着乡榜一样,亦是七十五个名字。
这是他小小的一个兴趣,那就是“猜榜”,猜测他管辖内的生员在这次乡试中谁会中举,而最终的排名是多少。
唏!
他的目光再落向新鲜出炉的名单时,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跟着他所猜测的大大不相符。
首先是区域的中举考生分布就出现了巨大的误差,今年的广州府出现滑坡态势,而高州府却表现得很抢眼,中举者竟然达到十人之多。
其次是对解元的猜测,被他认为会是解元的李学一却落榜了,而被他放在第三位的林晧然,却成了新科的解元。
宋提学很快就抛掉了这些不愉快,提笔在纸上写下:“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在看着这句诗时,他却突然觉得,这次解元确是实至名归。
突然间,他自嘲地笑了一笑。
谁能想到,他这个掌管一省督学的教育头子,就在二个月前,却想将这个最优秀的书生打落,连一个秀才的功名都不肯给。
倒是那个陈学正很是有趣,为了这个优秀的书生竟然不惜跟他这个上官揪桌子翻脸,最后却又送了银子跟他陪不是。
现在看来,幸好当初是收手了,不然这顶乌纱帽怕真会不保。
官道上,一个差役正背着一卷红纸文书,用力抽着高大的黑马往着西边而去。这次背负的份量要比往年多,而且还有一个重若千斤的名字,以致差役又是着急又是慎重。
粤西的贫瘠之地,一个被竹林环抱的小山村。
当得知今日便是放榜日后,几百名村民都显得心不在焉,时而向着东方望去,眼睛充斥着一种期待以及由衷的祝愿。
“爹,饶命!饶命啊!”
阿武逃窜到晒谷场,九爷拿着一根棍子追在后面,一棍还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那惨叫声令到呆在晒谷场的众人都心生怜悯。
老族长正指挥着一帮青壮将仓库的布匹搬到马车,打算给六爷送去,看着阿武朝着他求救,便转身对着九爷劝道:“老九,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棍子?今天……是好日子。”
“我晓得!我晓得,但这娃不会说人话,我今天非要揍死他不可!”九爷点了点头,但又是怒不可遏地指着阿武怒道。
阿武探出头来,据理力争道:“爹,我怎么不会说人话了,是你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今日放假,都主动帮你干活,你还想怎么样?”
老族长等人闻言,便是扭头望着九爷,觉得事情的过错方可能是九爷。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是种地,是种地,你却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