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有些人说出来给人一种偷奸耍滑的感觉,但有些人说出来却给得到很大的信任度,而吴山无疑是属于后者。
他的声线并不高,但目光清澈而坦然,脸上显得严肃而郑重,浑身给人一种正直官员的形象。
嘉靖知道吴山算是官员中难得一见的真君子,先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旋即又是询问道:“吴爱卿,李春芳提议尹台填补礼部尚书,你可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这……
黄锦暗暗地瞠目结舌,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嘉靖,这意思分明是想要将礼部尚书的决定权直接交给吴山了。
徐阶的心又是微微一沉,目光复杂地扭头瞥了一眼吴山。
他此次最得意便是抛出尹台接任礼部尚书,从而堵死林晧然接任礼部尚书之路,但没有想到皇上似乎还是属意于林晧然。
有时候世事便是如此,不管他事先谋取得多么的周全,但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礼部尚书这个位置虽然权柄不大,但身份尤为尊贵,通过从这个位置便能够直接入阁,是六部含金量最大的尚书之一。
如果这个时候吴山狠狠地诋毁尹台几句,再借机直接推出礼部左侍郎林晧然这个人选,那么他先前所做的努力便是白费了。
“尹台跟臣是同乡兼同年,臣深知其品行,而他在翰林院和礼部任职多年,对礼部事宜更为熟悉。若是由他出任礼部尚书,这已然是最好的人选,臣并没有异议!”吴山何尝不想由林晧然接任礼部尚书,但他终究是有原则的官员,很是公允地回应道。
咦?
徐阶却是没有想到吴山如此的表态,已然是彻底放弃林晧然接任礼部尚书,不由得扭头多望了吴山一眼。
放弃了?
黄锦同样意外地扭头望向站在殿中的吴山,重新审量着这个风评最好的大明官员。
嘉靖对这个回答微微感到意外,却是似笑非笑地询问道:“你女婿是礼部左侍郎,你当真就不想为你的女婿多考虑一些吗?”
现在礼部尚书出缺,董份已经被削藉,京城整个官场并没有能跟林晧然争夺礼部尚书的官员。若是尹山被否决的话,那么礼部尚书的位置必然属于礼部左侍郎林晧然。
“臣是皇上的臣子,亦是担任过吏部尚书,任谁用谁一直当以大明为重!林晧然的资历和声望确实还不及尹台,由尹台出任礼部尚书,这才是礼部尚书的最优之选。不过林晧然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栋梁之材,皇上若是要重用于他,此次可任其为吏部左侍郎!”吴山迎着嘉靖戏谑的目光,显得面不改色地表态观点道。
咦?
黄锦听着吴山的一番正义之词正是佩服他大公无私之时,但万万没有想到,吴山推荐起自己人亦是一点都不含糊,甚至都没有半点矫情。
他虽然觉得林晧然不适当出任礼部尚书,却是直接推荐林晧然担任吏部尚书,已然不是那般特别迂腐的清流官员。
嘉靖跟着黄锦是同一个心思,本以为吴山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到最后已然是打算为自己女婿谋得吏部左侍郎。
“此般安排不妥!”徐阶没想到吴山不惜得罪高拱而谋取吏部左侍郎,当即便是站出来进行阻挠道:“高拱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都远胜于林晧然,且林晧然如此年轻出任吏部左侍郎容易招来非议,臣以为由高拱接任吏部左侍郎最为妥当!”
“林晧然虽是年轻,但这些年其所做之事皆有目共睹,以其才能定然帮皇上肃清吏治!至于高拱,徐阁老以为其能有助肃清吏治,则可任其为吏部右侍郎!”吴山已经打定主意帮林晧然争一争吏部左侍郎,亦是没有避让地回应道。
徐阶的本意就是要阻碍林晧然,便是针锋相对地回应道:“林晧然入仕不过七载,年纪不足三旬,留其在礼部左侍郎历练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这……
黄锦看着首辅和次辅又是争执起来,发现今后这个朝堂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咳!
嘉靖看着两位重臣又是争执起来,亦是轻咳了一声。
在听到这个动静后,徐阶和吴山剑拔弩张的势头已然是烟消云散,便又是纷纷扭头望向了嘉靖。不管他们想要如何安排,但真正拿主意的始终还是嘉靖。
“徐阁老,虽然林晧然比较年轻,但这些年真正能够做事的,其实却是这个年轻人!”嘉靖仿佛是心如明镜般,显得淡淡地说道。
从广东推动开海所取得的佳绩,再到前往扬州整顿两淮盐政,而后返回通州取得的北门大捷,都已经充分地证明林晧然是一个能够真正做事的官员。
今出任礼部左侍郎一年多,亦是将相当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彰显其处理事务的成熟和老练,已然是一个合格的礼部左侍郎。
很显然,林晧然正是贯彻着“用之则行,弃之则藏”的为官之道,亦是最为合格的臣子。
徐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地道:“还请皇上三思,切不可……拔苗助长!”
嘉靖的眼睛闪过一抹不满,但却是没有戳穿徐阶的小心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对着吴山淡淡地询问道:“吴爱卿,你刚刚卸任吏部尚书,日前杨博上疏建言将郭朴召回填补吏部尚书的空缺,却不知此举可妥当?”
此言一出,令到在场的三人顿时恍然大悟,特别是徐阶的眼睛闪过了一抹惊诧。
郭朴,嘉靖十四年的进士,以庶吉士进入翰林院,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