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跟以往的朝代相比,三十税一无疑良心价,这证明农民出身的朱太祖很体恤百姓。
但在具体的操作上,却是出现了两个大问题。
一个是明朝的金融货币体系崩溃,税收变成实物来征收;一个是皇室立牌坊却要做婊-子,将自家的钱袋子视为禁脔。
实物征收的坏处在于,给了当地官府很大的操作空间。虽然打着三十税一的旗号,但实际征收却高达十五税一,甚至还会更高。
朱家的子孙后代秉承了老朱的光荣传统,对税收有着独特的见解。大致意思是:三十税一已经是最大的恩泽,我的那一份则一分都不能少。
为了显示爱民如子、恩泽天下,朱元璋动辄会免去一些州府的赋税,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却可能会演变成砍头的坏事。
滕德懋是洪武三年的兵部尚书,后改任户部尚书掌管天下之财。但在税粮中,某地比往年少征收了10万石,结果被以贪污的罪名砍了脑袋。
赃物追讨进行得很不顺利,滕德懋的妻子以纺麻为生,家里搜不出那被贪的10万石粮。朱元璋一气之下,将滕德懋的肚子剖开,腹中却只有粗粮和草菜。
滕德懋死得冤不冤?冤!因为朱元璋亲口免去苏州十万石粮,而这位户部尚书直到死,都没有得到一个辩解的机会。
这其实亦是朱家的经济学,我每年的那份税收不要少一文钱,少了就是你贪污了。我免征了?呵呵……我不管!
石城县每年上缴的税收总额亦是固定的,但实际上,越来越多的权贵逃过了纳税名单,一些豪强还私通户房书吏将上田改为下田。
最终,豪强的田产交的税越来越少,为了保持总额不变,普通的百姓承担的税就变得越来越重,譬如现在的长林村。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老族长将剩下的酒又是一饮而尽,文绉绉地感慨了一句。
林浩然将一块鸡肉夹到虎妞的碗上,好心地纠正道:“你应该说,江府酒肉臭,长林冻死骨!”
“晧然,你有什么法子,能帮我们族人度过这个难关吗?”老族长已经不再将他当成书呆子,眼睛带着几分期待道。
林晧然抿了一小口酒,抬头望着他说道:“大伯,想必你应该也清楚,这税收可以回旋的余地并不大!现在问题无非就是在一个钱上,而解决的办法自然是开源节流。”
“节流?呵呵……我们村还有什么地方能节的了!”老族长便是苦笑地摇头,眼睛透露着一抹悲哀,村子现在简直就是苟活着罢了。
林晧然对村里的情况有些了解,亦是叹了一口气,将酒碗放下,然后抬头望着他认真地说道:“那就要开源了,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这事迟些我再跟你细说,到时还得你支持一下!”
“没问题!”老族长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便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究竟是什么法子。
随着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再加上这次风光而归,这书呆子应该是彻底开了窍,没准真能帮村子找到一条活路。
“你让二虎打听打听,这事怎么落到我们村头上了,我觉得事情怕是跟江村有关呢!”大娘看着二人谈完,便是发表了她的意见。
虎妞在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也是晃着两条小短腿亦是附和道:“对呀!江村的人都坏死了,建那座平阳桥原来是害我们,我哥考不上秀才我就懒他!”
老族长听到这些话,却是微微一叹,似乎早就知晓这件事一般。虽然同意让儿子去调查的建议,但没有接着虎妞风水的话题。
吃了一口菜,又向林晧然问起了院试的事情。
院试,是为了取得参加正式科举考试的资格先要参加的一种考试,省学政会亲自到高州府主持这次考试,每三年举行两次。
按照着以往的顺序,高州府排在粤西其余三府之前,时间大概是在七月份的样子。当然,现在时间没有敲定,一切都很难说。
老族长知道眼前这个族中子弟已经是府试案首,这秀才怕是板上钉钉的事,这让他受到肆虐的心灵得到了一丝慰藉。
要知道,这极可能是长林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秀才老爷。不过似乎又有些讽刺,曾经被大家津津乐道的状元祖坟,结果到如今都还见不着一个秀才公。
“现在村里的青壮都服役归来了,你这些天就开始张罗宴席,有什么要他们帮忙的,直接使唤便是!”老族长夹了鸡屁股,带着一股霸气说道。
林晧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你这话,那我就放心了,呵呵!”
桌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面对着这难得的佳肴,四人吃得很是愉快。
特别是虎妞,她抓着一只肥美的大鸡腿,那口齐整的白牙配合着手势撕扯着香滑的鸡腿肉,那粉嫩的腮帮子鼓起,嘴角满是油腻,吃得不亦乐乎。
其实她今天挺开心的,以前都是大伯照顾他们家,如今终于可以正经地请他们一回。倒不是说要还清什么,怕也是还不清,不过这样做会让她心里舒服很多。
而且现在家里的日子虽然不能跟江府比,但无疑已经算是村里最好的人家了,这让她更是满足。
林晧然原本想要送走路摇摇晃晃的老族长回家,但老族长彰显出性格好强的一面,并不允许他掺扶相送,跟着大娘摇摇晃晃消失在夜幕中。
哎!
林晧然看得出,这个老头今天其实很压抑,怕是回去又会继续忧虑着村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