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朴兄,如今我朝武勋可不是先帝年间模样,也不是嘉靖朝时那样,若说相像,如今这武勋之势,已经快赶得上英宗之前,成祖之后的局面了,但是确实少了些风扬跋扈。”身处捋自己胡须的手刚刚伸出,突然想起什么的申时行又尴尬地放下,让看着他的赵锦一直莫名其妙。
少了些飞扬跋扈?如果这也不算是飞扬跋扈的话,那什么算是飞扬跋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缠着的纱布,赵锦心中想到。
这只能说明是你自己作死,瞟了对方头上的纱布一眼,申时行心里想到,说言官们傻缺,他们还和你急,现在看来,他们不是傻缺是什么?
倘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事情无论大小,都是由内阁说的算的,或许还要加上个六部和都御使,但是考虑到内阁大学士们一般都要兼职六部尚书,所以基本上还是内阁会议,只是现在的格局似乎变了,有两个武将家伙从兵部那里‘混’到这个集体来了。
倘若对方只是挂个职,在这其中不发言,那就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两个被皇帝拉进兵部的家伙,在议事的时候,不仅发言,而且还打人!左都御史赵锦先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对方打人肯定不能玩真的,毕竟一个在辽东杀‘女’真和鞑子出身,一个在东南沿海剿灭倭寇升职,要是用起真手段来,即使是赤手空拳,也依旧能够要了朝廷里这帮老人的命,因此对方也是很有分寸地只对对方造成些皮‘肉’伤,就像廷杖一样,打的皮开‘肉’烂但不至于死人,鼻青脸肿的赵锦,很显然就是接受的这种待遇。
顺便一提,李成梁因此被皇帝斥责,罚俸三个月,勒令闭‘门’思过一旬也就是十天,这个惩罚,对于辽东大土财主的李成梁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而左都御史的慰问,也不过是允许他像现在这样,在家养病不用每天到衙‘门’去,并且定期派御医过来治疗而已。
或许申时行作为一个文人应该和赵锦一样,站在文人的立场上,但是辽东的万顷良田,以及被送到幼官舍人营中的二子申用嘉使他明白,他站的可不是什么狗屁文人的角度,而是一个既得利益者应有的角度,墙头草风大往哪倒,两头下注错不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是圣人之言,他赵锦记不住,但是却用实际行动给大家做了个示范,所以,首辅申时行记住了,次辅许国、王锡爵也记住了,本来打算反对哭穷的户部尚书王遴同样记住了,现在看来,到如今依旧没有记住的就还是只有赵锦一个人罢了。
很可惜,无论申时行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个认准了的赵锦赵左都御使,都没有放弃自己立场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申某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了。”摇了摇头,站起身的申时行对赵锦拱了拱手,“元朴兄还是安心养伤,待到来年回了朝廷咱们再作打算,告辞。”
叛徒!走狗!人民群众中的败类!倘若赵锦会用这些词汇的话,看着申时行离开的背影,赵锦此刻一定能够用上这些词汇。
还用什么等到来年?他这点皮‘肉’伤,明天就去上朝都没问题,现在就得写一份奏疏,必须要把这个荒唐的决定给驳回去。
“来人,备笔墨……”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赵锦的话还没说完,管家赶紧进来禀告到。
申时行刚走,这又是谁来着?赵锦疑‘惑’间,应眼看到红‘色’的袍子绣着吞云兽图案的二人闯进自己的屋子。
“赵大人,前些时日实在对不住,这不,我亲自送些辽东产的补品,争取你明年之前身体准能恢复。”
人参、鹿茸、燕窝,大包的东西被放在地上,但是赵锦却丝毫不在意,因为现在他最在意的,是李成梁这个老‘混’蛋,手里拿着那根挑东西过来的棍子向自己走过来。
果然,这下子,伤势估计真的是要养到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