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病房很是安静,月华倾泻而下,好似银辉的瀑布。
钟斐低头看着江栀,黑眸沉沉,里面风起云涌,残卷着一切,一瞬间他的心就兵荒马乱,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渐渐加快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好似雷声隆隆,震得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干坐着,他应该说些什么,给江栀一点回应,他设想了千百种江栀醒来后他应该怎么做,给她一个拥抱,或是一个吻,又或是一句动情的话。
可是直到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却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光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江栀对他笑了笑,笑容一如往常,带着三分轻佻,七分暧昧,微弯的眼睛好似月牙般盈盈闪烁,她说:“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是在做梦吧,我真的醒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就掐自己一下,疼就知道肯定是真的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谁知钟斐竟然真的就要去掐自己,江栀愣了愣,赶忙抓住钟斐的手,嗔怒道:“你疯了,谁让你真的掐自己了,我只不过是逗你玩的……”
钟斐一把握住了江栀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强劲有力,掌心有着老茧,摸上去有些粗粝,可是江栀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钟斐把江栀的手放在唇边,谨慎又小心,好似怕她碎掉一样,细细轻吻了几下。
江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成一滩水了。
指尖触摸到钟斐冒出胡茬的下巴,她摩挲了几下,笑着说:“我这才不在几天,你怎么把自己邋遢成这个样子,都不帅了。”
钟斐低声说:“你还是一样漂亮。”
“哪里漂亮了,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被一场爆炸炸进医院,不生不死的躺了好多天,怎么可能还好看。
钟斐盯着江栀的眼睛,固执地说:“漂亮。”
江栀以前没发现钟斐竟然还有点冷幽默的天赋,不由得笑了笑,应和道:“好好好,我漂亮我最美,行了吧。”
钟斐居然还应了一声,“嗯。”
江栀注意到钟斐的手上缠着纱布,她问:“你的手……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么?”
钟斐看也没看自己的伤,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看不够一般,眼中的情绪剧烈波动着,口吻却压抑着轻描淡写,“没事。”
江栀觉得钟斐这句“没事”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随口一说,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她直接忽略掉这句话,问道:“严重么?”
“不严重,就是轻微烧伤。”
烧伤……江栀想起了浑浑噩噩间,在第二次爆炸发生的时候,是他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她。
他救了自己两次。
如果没有他,她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江栀抿了抿唇,而后对钟斐勾了一下手指。
“过来,让我亲一下。”
她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眸中的万般风情好似藤蔓一般缠绕住钟斐,牢牢地把他圈在了里面。
“劫后重生总要有一点奖励的嘛,我别的都不要,只想要你的一个吻。”
钟斐凝视着江栀,眼中情绪涌动,浓烈而极致。
他俯下身,亲吻了江栀。
这是一个很纯粹很简单的吻,仅仅只是唇瓣相贴,就已经让人欢喜到了骨子里。
……
宋成爱一大早就赶来了医院,刚进病房就目睹了两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场景,她站在门口不轻不重的咳了两声。
江栀闻声转头看向宋成爱,笑眯眯地说:“小爱,你来了。”
三天的卧病在床让江栀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头却还不错,毕竟还有闲工夫和钟斐调情,估摸着好的也差不多了。
宋成爱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她拉过一张椅子在江栀病床前坐下,江栀左看看右看看,瞄了宋成爱好一阵,然后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干嘛?”宋成爱一脸疑惑地看着江栀,“你那卡姿兰大眼睛还是留着给你家钟斐放电吧,在我这儿不管用。”
江栀又眨了两下眼睛,“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好意思空着手来看病人的?”
“……”
“虽然我这个人善良大方,不爱计较,但是这必要的客套还是要有的吧,我可是经历了一场大爆炸,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作为我的好姐妹你难道不应该意思一下?”
“……”
宋成爱黑着脸想,你这哪里是“善良大方,不爱计较”,分明就是“锱铢必较,趁火打劫”。
“啊,我知道了。”江栀打了一个响指,双眼冒光地说:“你给我包了一个大红包是不是?”
“我包你个头!”
要不是理智还在,宋成爱差点就要奋起照着江栀脑门狠狠敲一记。
江栀对宋成爱笑了笑,“跟你开个玩笑嘛。”
宋成爱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那天抢救的时候,护士说你出现休克,让我们做好准备,老娘哭的都快喘不上来气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江栀安抚性的拍了拍宋成爱的背。
宋成爱一巴掌拍掉江栀的手,江栀本就苍白的手顿时出现了一个红印子,她可怜兮兮的把手伸到钟斐面前,钟斐一脸温柔宠溺地给她揉了揉。
“……”
谁来救救她,她的钛合金狗眼都要被眼前这两个人闪瞎了。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宋成爱愤愤不满的揭竿而起,她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