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镇口,便听一声几乎喊破了嗓子的嘶嚎:“少爷,有人打我!”
这一声喊叫,忙忙碌碌的徐家镇口,几乎所有人都把手边的活停了下来,站直身形,寻着喊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
徐杰本还在收拾着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刚刚把砚台里剩余的墨水倒掉,准备去把砚台洗干净,听得这一声大喊,这位秀才老爷也是急急忙忙转身往东边路口望去。
便看从青山县来的那伙人正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还有那徐狗儿,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又是呼喊:“少爷,少爷,有人打我。。。”
徐狗儿身后,倒是没有人快步追赶。那些笑得前仰后合之人,给了这么一番下马威之后,便更是昂首挺胸,左摇右摆往镇口牌匾而过,神气十足。
这般景象,看得徐杰眉头一皱。这世道,当真是有点奇怪了,先天高手倒还有礼有节,来个泼皮无赖好似无法无天。
徐狗儿快步奔到徐杰身边,指了指自己后背,又往那慢慢走过来的人群指了指,龇牙咧嘴:“少爷,就是那个人,拿棍子打在我的后背上了。”
徐杰眉头挑了挑,并不答话,只是沉着脸往那边走来的一群人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转头,直往刚刚坐的椅子走去,一柄长刀,就在那椅子旁边斜倚着。
刀已在手,便是怒上心头!
刀鞘已落,徐杰杀性本并不强,比起云书桓,差了太多,云书桓是心性上的凉薄。甚至徐杰一度对练武都兴趣缺缺,所以说徐杰骨子里本并不是一个暴力之人。便是徐杰最初对练武感兴趣,也是想着能飞天遁地之类的念想。
徐杰长得这么大,提刀要怒,唯有一次,便是那白衣女子把云书桓打飞在地之时。此时,便是第二次。
那群青山县里的泼皮无赖也在往这边而来,领头的宝爷见得一个文人长衫少年提着一柄出鞘的长刀而来,并不在意,反倒觉得有些新奇,看得几眼,左右笑道:“诶,这提刀的小子还有点眼熟。”
身旁左右,当真就有人把徐杰认出来了,开口答道:“宝爷,这个小子好像是在城里县学读书的人,姓徐,还听说刚刚考了个秀才!”
青山县城就那么大,这些每天在街头巷尾晃荡的闲散汉子,终归是对这城里常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个了解。能读书的,便也多是家境不错之人。闲散汉子与秀才,当真还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因为县学,名义上是属于知县老爷管的,甚至知县老爷也是那县学生的名义老师。
当然,入县学读书一年花销也不在少数。若是一个县出了个进士及第,也是知县老爷的政绩。有些知县对于县学的教学,便很是上心,有亲自上课教书的,也有经常严加管教的。
也有些知县对于县学,多是名义上的关怀,并不实际参与其中事务。青山县的知县,便是如此。徐杰真正近距离见到这位知县老爷,还是考中秀才之后的谢师宴当中,徐秀才也还有模有样感谢了一番知县老爷这么多年孜孜不倦的教诲。也在回家过年之前,亲自上门送了一番礼物,只是礼物与拜帖都留下了,并未见到知县其人。
有些文人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时候也体现在这种高高在上之处。
宝爷闻言,面色稍稍一正,开口又问:“刚中的秀才?”
“宝爷,今年刚中的,这个小的是知道的,他家在城里还有一处小院,那天敲锣打鼓的,小的正好路过,还讨了几个铜板的红包。”
秀才,看起来是最低等的功名,但是秀才的好处也是不少,至少秀才可以从官府领到少许的俸禄,至少秀才能见官不拜,衙门上堂甚至可以有位子坐的待遇。当然,年轻的秀才,还有一个未知数,兴许这个秀才未来就成了一个官老爷。
所以说道秀才,宝爷心中倒是有了那么一点些许的忌惮。但是也并不能让宝爷真的就害怕了,毕竟在这青山县里,宝爷也不是没有跟秀才打过交道,借了高利贷还不起,秀才也是要挨打,宝爷也不是没有对一些考了几十年考不上去的秀才动过手。只要借了道理,秀才见官,那又能如何?何况宝爷能在青山县有今天这个地位,官府衙门里,门路比一般的秀才更通。
显然,徐家镇里的秀才,就是那一般的秀才。不是那些大户人家里的秀才。秀才与秀才,也是可以区别对待的。
便听宝爷又笑道:“今日来发财,既然徐家镇赚了这江湖钱,那便少不得要经过我宝爷的手。秀才还拿柄刀,当真是个奇事。哈哈。。。”
左右之人听得宝爷这般的豪气,皆是跟着大笑起来。
“那是自然,青山的江湖事,自然要问过宝爷才能行。”
“宝爷说的是,在我们青山的江湖上,宝爷向来说一不二。”
众人都在拍着马屁,或者说众人眼中的江湖,也就只有这么大,也就只有这个眼界。
“江湖”这个词,实在过于笼统。街边闲散只求果腹的,说自己是混江湖,开赌坊盘娼寮的也是江湖人,运私盐私货的也是江湖好汉,打家劫舍拦路剪径的也是江湖强人,高来高去一剑独行的也是江湖高人。便是说书卖艺的,也说自己是走江湖的。
这江湖,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江湖?
徐秀才抄着刀,已然近前,到得一众欢笑的江湖人面前,怒意早已不能控制,伸出一只手臂,指着那领头的宝爷,开口喝问:“可是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