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明临阵几语,想的是动员这些军将拼死攻城,那些听到话语的军将们,此时大多还在疑惑之中,老皇帝死了?
老皇帝两三年前就要死了,而今真的死了?这件事情,好似并不那么难接受,却如何也有些让人惊讶。
一个军将带着麾下六七千号人慢慢列队,队列之中,甲胄不齐,弩弓不多,甚至刀枪都有许多锈迹斑斑,整起队列,也是拖拖拉拉。
城头上一排一排的铁甲已经排在了垛口处,手中的弩弓也备好,垛口上也码放了少许羽箭。
这个军将抬头看着那城头,还有城下无数东倒西歪的长梯,眉头皱到了一处,转头看看,几驾马车旁边,架起了十几面牛皮大鼓,鼓手已经准备就绪。
军将身旁一人也在前后去看,一脸的慌张试探问道:“大哥,这…………这莫不是要我们攻城?”
被称为大哥的军将点点头:“李枢密军令,皇城里有乱臣,要攻城。”
旁边那人闻言更慌,面色惨白又道:“大哥,城头上那些金吾卫可不是玩笑,咱们又不会飞,如何上得去啊。”
说完这一语,这人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头前在营里就听人说李枢密要当那个……那个司马懿还是司马昭来着,就是说李枢密要……要那个啥……那个陛下……那个……”
这人想说的话语,却又支支吾吾不敢名言。
但是这军将显然听明白了,摆摆手说道:“李枢密说陛下宾天了。”
“什么?陛下死……死了?这……那广阳王呢?”
“听李枢密说是被人挟持在宫中,其他我也不知。”军将再答。
旁边这人沉默了片刻,又回头去看,口中才道:”大哥,弟兄们都是苦命人,家里都靠着粮饷养活,这城头有命上没有命下啊!“
军将闻言不答话语,而是紧皱眉头,不断前后去看,想来他心中也是为难,也不知如何是好。
再如何为难,大阵之后的军鼓,已然咚咚作响。
这军将还在犹豫,犹豫着左右去看,看看旁人是如何应对的。
旁边终究还是有已经往前迈步的部曲,有人开始往前了,也就由不得这军将再去犹豫,唯有硬着头皮大喊一声:“把将旗往前扛!”
将旗是什么?就是一个部曲的指挥,将旗在阵中的方向,就是整个部曲前进的方向。所有士卒都看着将旗进退左右,紧随其后。真正大战而起,靠人话语传令效率极低,唯有如此指挥才有效率。
将旗上一个大大的“姜”字,也就是这个军将姓姜,迎风招展,几千人开始往前迈步,步伐极为缓慢,因为头前那将旗的速度也不快。
不论身后那鼓声如何激烈,这些士卒的脚步依旧慢慢吞吞。
“大哥,真去爬城墙吗?”姜将军身边的汉子虽然没有什么激烈的运动,额头上已然有了豆大的汗珠。
“看情况,机灵点,先往前去再说。”姜姓的将军如是答道。这世间并没有傻子,谁人心中都会有小心思,谁人心中都会有小九九。
没有一个人能完全说服另一个人,不论是三言两语,还是长篇大论。人从来不是被说服的,说服的本质,其实是妥协。妥协是权衡之下的结果,并非是对另外一个人完全的认同。
皇帝死了也许是真,乱臣贼子是谁?兴许是城内之人,兴许就是城外的李启明。这些事情,说不出口,但是疑惑在许多人心中。
“大哥,大哥,你快看,你看城头,你看!!!”
姜将军闻言连忙抬头去看,太阳已经往西,北边城头上没有刺眼的光线,却又一道金黄,那是一个人,站在垛口处,身旁挤满了人。
那道金黄,再一看,那是一身黄金龙袍!
”大哥,大哥,那是不是陛下?“这人显然没有见过皇帝。
姜姓的将军是见过皇帝的,但是他没有立马答话,而是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连忙上前几步拉住了两个扛着将旗的亲兵士卒。
然后再往左右去看,身旁无数部曲士卒都停住了步伐,见到这般景象,姜将军心中一松。
“大哥,咱们不……不往前爬城墙了吧?”
姜将军闻言还是不答话,而是抬手示意一下旁边这人不要说话,然后自己不断前后去看。
一个年轻的声音笼罩全场:“李启明,陛下命你上前答话!”
说话之人是徐杰,声音一出之后,站在车架之上的李启明,闻言一个趔趄,差点从车架头前栽倒了下来。
一旁的叶章已然慌了神:“枢密,枢密,陛下,那城头上的是……是陛下!”
稍稍站稳的李启明,往远处眺望几眼,看不真切,却又好似看真切了,口中恨恨一语:“父子父子,好狠的父子,好狠的手段,好狠夏文啊,我的好外甥,我的好文儿,夏家人…………夏家人……“
几语咬牙切齿,李启明终于还是站不稳了,微微一跌,坐在了车架头前。
一旁的叶章连忙上前来扶,颤抖一语:“枢密,咱们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此时叶章所想,已然与李启明不谋而合:夏文与夏乾,两个人合起伙来算计李启明。
不是这般,此时的场面该如何解释?
夏文入宫之后没有了消息,夏乾却在这个时候装死引诱李启明带兵攻打皇城。
这一切的一切,在李启明看来,不是算计是什么?
头前夏文的唯唯诺诺,头前夏文的那些纠结与犹豫,此时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