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导游提及此事时,顾倾城也在场,但她像我一样,都没有表示出对这种观点的认同。
唯一值得奇怪的,是当时律导游郑重其事的表情。
在敦煌甚至是西部旅游的大部分景点中,某些导游都会借助于一些子虚乌有的传说,诱骗游客们购买相关纪念品或者去一些残破废墟旅游,充作收费旅游项目。
我承认,最初听律导游说“莫高窟转身”之时,也是以为他为了骗港岛游客的钱,故意夸大其词。
现在,我明明白白地看到,莫高窟已经转身。
“龙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将军困惑地低声叫。
“我发誓,我刚刚看到莫高窟转了个身,如果我们现在下去,就会看到旷世奇观——洞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空空如也的石壁。”我回答。
“石壁?”大将军追问。
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把莫高窟看成一个单面雕花的玉璧、玉盘、玉柱之类,有洞窟、壁画、佛像的一面是正面,光彩华丽,气度万千,等于是展示给世人看的“表”。那么,它的背面,自然就是“里”,不经修饰,保持着石壁的本来面目。
当“表、里”调换时,游客们再到莫高窟,看到的一定只是原始粗糙的石壁而已。
“可是,怎么可能呢?莫高窟好好的,就立在那里,既不会自动转身,也不会消失不见,不是吗?它是死的,是岿然不动的山体,要转身,也得是鸣沙山转身才对——”
我打断大将军的话,低叫一声:“兰舟,桨兰舟,她也在那里,她也被转到莫高窟后面去了……”
之前,我和左丰收离开莫高窟栏杆去养路站班房时,桨兰舟也在栏杆那边,遭左丰收的手下羁押。
如果左丰收的人死了,那桨兰舟也不可能幸免。
我马上掏出手机,拨打桨兰舟的号码。
电话打不通,听筒内传来的提示是“用户无法接通”。
“桨兰舟也完了,莫高窟转身,她也身受其害了。”我不由得黯然长叹。
桨兰舟是黄花会最后的希望,作为大龙头,她有能力召集黄花会残党,重新在江湖上立足。
她死,黄花会也就无力翻身了。
“桨兰舟?从51地区y部门来的黄花会大人物?可是,怎么可能呢?她的研究方向是‘沙漠心脏’,据说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即将揭开人类全权控制沙漠的序幕……”大将军吃惊地问。
“你刚刚通过狙击步枪瞄具观察莫高窟栏杆时,应该已经看到她。”我回答。
大将军猛省:“是,是,我的确观察到你身边站着一个卓然不凡的女孩子。”
“就是她,现在,如果她没能及时离开栏杆,就跟左丰收的人马一样,成了莫高窟转身的牺牲品。”我苦笑着回答。
上天以这种方式灭亡黄花会,真的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我们可以再盘旋一圈,看看莫高窟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将军提议。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刚刚向左提操纵杆,滑翔机的左翼也响起了可怕的“咯吱”声。
不必细看,我就知道左翼与机身之间也出现了裂纹。
“耽搁不得了,我们走——抓好降落伞,随时……随时准备跳伞。”我当机立断,马上做出决定。
莫高窟那边发生的任何诡谲变化都不如我和大将军的安全重要,飞机在数十米高空折翼的话,我们的下场必定惨不忍睹。
在焦灼的煎熬之中,我驾驶飞机驶入了环形山谷。
如果没有之前在港岛的大量飞行训练,我绝对不敢挑战驾滑翔机冲入基地洞口的危险项目。
庆幸的是,我一次性闯关成功,飞机进入洞口后,前轮准确无误地沿着中央标线前进,最终停靠在原来机位上。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走,马上离开这里,关闭铁闸,从刚刚那洞口下山。”大将军松了口气,马上摘掉安全带,准备打开屏蔽罩。
她说的“任蛊虫在基地自生自灭”或许可行,但那不是万全之策,而是为敦煌埋下了一个巨大的*。
蛊虫最擅长于彼此厮杀吞噬后产生新变种,即使是原始饲主,都不可能预测新变种的特性并加以控制。
如果像大将军所说,我们就这样离开,等于是懦夫行为,把最大的包袱扔给了后来人。
换句话说,我们虽然暂时消灭了“炼蛊师之矛”,解除了莫高窟之厄,但却没有彻底杜绝隐患,而是把该隐患推向了“壅塞湖”的无限高度。
从地理学上说,“壅塞湖”一旦爆发,洪流奔腾,横扫千里,其危害尤胜于普通洪灾。
“毒气弹储存在哪里?”我淡淡地问。
“什么?”大将军骇然反问。
“你明白的,我绝对不能像懦夫一样临阵脱逃。如果想逃,又何必驾驶着滑翔机赶往莫高窟?”我说。
这也许是消灭蛊虫的唯一机会,虽然不是良机,但终归可以赌一把。赌赢了,“炼蛊师之矛”就不复存在,左丰收引发的蛊苗三十六寨之祸彻底消弭;赌输了,我与蛊虫同归于尽,赔上我一个,幸福十三亿中国人。
“龙先生,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们讲得好好的,把蛊虫弄到基地来,然后就脱身离去,你跟我回京……你不能言而无信,不能骗我,不能让我这一生只剩凄凉……”大将军突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