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眼前这样,他为了见到流鬼国的人,不惜牺牲战车方阵和特种部队精英,已经是走火入魔了。
“什么?”电隼斜睨了我一眼。
“两国可以共存,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流鬼国虽然不属于联合国承认的在册成员,但那也是一个完整的主权国度,不容别人践踏。阁下千万三思而后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向他挥挥手,转过身,穿过战车方阵,走向神庙。
多说无益,如果电隼一意孤行,这里转眼就要变成如火如荼的修罗杀场。
如电隼所说,我救不了乔伊娜。当下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到靺鞨神庙去送她最后一程。
士兵左右分开,任我大步穿行。
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酸,悲从中来。从乔伊娜的遭遇中,我洞悉了政治与民生、国家与个人、大人物与小人物之间的辩证关系。
即使在宪法上信誓旦旦地注明“人权至上”的国家,小人物也是根本没有什么人权的,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我跟你一起去。”那车长从后面追上来。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但每一个为国捐躯的士兵都应该受到尊重。不管你要去向谁告别,只要那个人是北方大国的士兵,我就有责任陪你去。”车长说。
我没有被他的话轻易感动,只是大步前行。
将近靺鞨神庙,后面有一支特种兵小队跟上来,距离我们十步远,保持着战斗队形。
我毫不在意这队人,心无所求,也就无所谓畏惧不畏惧了。
当我走入靺鞨神庙时,鼻子里闻到一种类似于檀香、藏香混合的异味,浓烈之极,正是从楼上飘下来的。
“阿嚏,阿嚏阿嚏……”那车长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双手捂着鼻子,表情十分痛苦。
“你最好别上去,那里有些事很难用普遍思维来理解,只怕会给你带来困扰。”我说。
车长摇头:“没事,我两次上过战场,见过很多惨烈场面,早就麻木了。”
我不再解释,快步登楼。
对于靺鞨神庙内的“封存活人”现象,我理解为古代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另一翻版。
后者是对遗体进行“固化”处理,而前者却是对活人进行“固化”,从人伦道德、社会公理的层面,很难被现代人接受。当然,人类对于现实世界存在太多的未知,正是这种“未知”限制了人类的想象力,才带来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我相信,就连日月娘、卓娅等人也无法说清“封存”的原理。否则,日月娘一定会向我做出解释。
上了二楼,香味更重,犹如看不见的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向我袭来。
车长支撑不住,喷嚏连天,几乎寸步难行。
我先看见的是卓娅,她背对着我,双手平托着一个人。那人当然就是乔伊娜,此刻笔直地平躺在虚空之中。或者说,她是“躺”在卓娅手上的,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等一等,请等一等!”我连叫了两声。
卓娅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地垂下了双臂。
乔伊娜仍然浮在空中,并未因失去卓娅的承托而坠地。
我走过去,立刻发现她是躺在一张透明的平板上。平板的一头连接着石壁,而石壁已经将她的双脚“吞”了进去。
“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应该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我无法说出之前准备好的告别词,对乔伊娜来说,那些话太残忍了。
“没有办法。”卓娅摇头,展开双臂,扬起于空中,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似的,“龙先生,我们都是小人物,面对的都是宇宙降于我们的难题。这种处理方法已经是几万智者数千年来研究出的终极策略,没有更好的措施……”
我低头看,乔伊娜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全身只有胸口微微起伏,那唯一能够表明她还“活着”的证据。
“停下吧。”我说。
“不能停,这是日月娘的安排。”卓娅摇头。
“停下,他叫你停下!”那车长突然拔枪,指着卓娅的眉心。
卓娅根本无视那车长,更不在意那把手枪。她自称是宇宙间大人物脚下的蝼蚁,但在她眼中,那车长也是蝼蚁,也是根本无足轻重的蜉蝣。
“停下来,卓娅,她是无辜的——”我大声说。
乔伊娜的眼角轻轻一动,忽然涌出两串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向下滚动,落入鬓发中去。
“她还活着,她应该好好活着,她是个活人……”我无法说出更多道理,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不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乔伊娜被“封存”,成为又一个悲剧人物。
“喂,喂,赶紧停手,赶紧停手——”车长向前探身,左手揪住了卓娅的肩膀,右手中指作势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连续的两次*三连发之后,车长的胸口、腹部出现了六道血泉,鲜血汩汩涌出。
开枪的是跟踪而至的特种兵小队,他们无力对抗怪兽伏驮和流鬼国的人,但射杀同类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稳准狠快,绝无失手。
我明白了,电隼派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确保乔伊娜被“封存”,一切试图阻止“封存”进行的人,都必须被当场清除。
“我是……国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