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并不因此而冷下心来,反而愈加痴癫,双手作掌如狂魔乱舞,掌风竟似万鬼哭嚎,“呜呜”、“兮兮”之声不绝于耳。“起来!再与我斗上三百回合!”他见袁启明只是气喘吁吁,心下一恼,右掌排去。
陆三川见袁启明使游龙吟刀,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到底袁启明是陆本炽除自己以外最为亲近的人,被袁启明学成了游龙吟刀,也算肥水未流外人田。况且,在袁启明使游龙吟刀的刹那之间,他以为陆本炽又活了过来,险些脱口而出叫“爹”。
眼下,见袁启明危在旦夕,他已顾不得这许多,抽出画剑,疾施“一矢穿心”,向贺安刺去。
贺安见剑刺来,当下便竖起左右两条小臂。
陆三川料想他当用双臂夹住自己胳膊,便赶忙变招,施以“一意孤行”,剑行更疾。
贺安微微吃惊,身形一闪,右臂架住陆三川左腕,正要出招,却见陆三川手中画剑,不由得一阵颤抖。“画...画剑!林中立!老子可算逮到你了!看招!”言毕,右手作掌,左手握拳,用上十成功力,向陆三川疾攻而来。
因过于兴奋,他竟将陆三川看成了林中立。
陆三川哪里敢接,但在江湖众豪杰面前,也不敢撤退,怕给陆本炽丢了面子,便忙施起乾陵虚步,游在贺安身周,不断出剑攻向贺安。
贺安手脚虽然迅敏,却也奈何不了陆三川,便愈加心浮气躁,边守边攻,终于气急败坏地叫道:“林中立!你何时变得这般窝囊,不敢与我正面过招,却像一只苍蝇一般嗡嗡响!”
陆三川全然不将他的话语放在耳中,脚下更疾,双眼也是一眨不眨,搜寻贺安破绽。
贺安不愧为武痴,终日习武修行,当下虽然气急败坏,浑身竟不见一丝破绽。
陆三川便只好再以“竹影九刽”攻其身周。
过得片刻,贺安终于忍无可忍,见陆三川提剑起来,竟竖掌迎面接去,只听得“嗤”一声响,手掌被剑刺穿。他却全然不惜,排掌前行,直至抓住陆三川左手。
贺安冷笑了一声,嘴角高高裂起,双眼大睁,盯着陆三川便如盯着一盘美味牛肉。“林中立,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陆三川立时面色煞白,想要收回剑,任他如何使力,画剑便如生在贺安手上那般纹丝不动。
笑过之后,贺安左手已握成拳,凝结浑身之力,正向着陆三川胸口轰出。
电光火石之间,冲上来一个人影,一手推开陆三川右肩,另一只手也作拳头,正与贺安的拳头撞在一起。
贺安吃了一惊,真气不凝,身子立时变软,惨叫一声,大摆着双臂向后连退五步,不断有血自口内喷出。
陆三川不由得目瞪口呆,想着究竟是谁武功竟能盖过贺安,转头望去,却见江城子。“江前辈!”
一众江湖豪杰也是舌桥不下,浑然没有料到隐匿已久的宗师前辈会来参加陆本炽的葬礼。
惊喜过后,陆三川却是大惑不解,转头左看右看,问道:“夫人呢?”
江城子眉头一动,并不说话,收回右拳,抚平内息。
观战的一帮江湖散客见袁启明与贺安共同落败,便又有了想法。一拨人大叫道:“贺安这个江湖败类,平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现下终于身受重伤!弟兄们,跟我一起铲除恶人!”另一拨人大叫道:“袁启明倒地不起,此时正是大好良机,我们快将棺盖打开,瞧瞧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不是陆本炽!”
两拨人便各自冲将而去。
陆三川跨步而出,横剑护在贺安身前,大叫道:“谁敢再往前一步!”
那拨人立时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敢再前。他们见过陆三川与贺安缠斗,知晓陆三川的武功不浅,当下又有几近江湖传说的江城子在旁,任人数再多,也绝非对手。
江城子只是面无表情地背过双手,有意无意地望着众人,淡淡说道:“小子,剑法不错。但你的第二剑与第一剑比起来,却是相去甚远。”
陆三川“嗯?”了一声,转头望向江城子,忽然想起第五铭曾说自己有个致命弱点,大概指的便是这个了。
江城子又道,“你第一剑出,若是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那么便再难取胜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剑法秘笈固然重要,勤加练习也是不可或缺的。你需将所学融会贯通,才可制敌取胜。”
陆三川听毕,便忙向江城子抱拳行礼,“多谢江前辈指点!”
另一拨人离木棺已只有三丈距离。
千行门人依旧一动不动。八生亦是如此。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将揭开真相之时,忽然笛声四起,婉转绵长,凄惨幽幽,惹人落泪。
柳羌吹奏着一支玉笛,缓缓落在木棺一旁,待一曲吹毕,才抬手轻抚木棺,凄然道:“陆兄,你终于还是与夫人团聚了。”
那一拨人见到柳羌便如见到神魔妖怪,再不敢放肆,瞪着双眼,一边缓步后退。
袁启明盘坐于地,调理真气,虽然内息紊乱不堪,终于稍有好转。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勉力站起,向陆三川点了点头。
陆三川自然明白,去到柳羌身旁,柳羌闭口不语,默默退到一旁。
陆三川道:“诸位,还请...还请劳烦送父亲入土。”
那八人点过头,将粗木棍搭上肩膀,小心翼翼扛起木棺,送入土中,随后各自拿了一柄铁锹,铲土掩埋。
陆三川望着那黄土源源不断落入坑中,心下也是愈加悲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