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韩文忠推演出日食的时刻。且立下如有虚则当场以死谢罪的誓言。
韩文忠迈入后宅的时候,韩夫人哭着迎上来。
“老爷,你这是何必呢!这件事做了也就做了,又不是你说的时辰,到时候有误的话,纵然对名声有损,也到底是有所推脱。你如今扔出这种话,可怎么收场!”她哭道。
“父亲。”
屋内还有一个年轻郎君喊道,面带几分惊讶。
“父亲什么时候对历法有所得了?”
看着他韩文忠露出笑脸。
“不是我推演的,是别人告诉我的。”他说道。
“哦对了,那个人,那个人可能是你京城那个半芹家的人。你父亲才如此的信她们。”韩夫人想到什么忙拉着儿子拭泪说道。
半芹?
韩元朝一愣。
韩大人向他描述了当日女子的形容。
“父亲,我并没有见过半芹的家人,所以你说的我也不认得。”韩元朝苦笑一下说道。
“那这个半芹呢?”韩夫人忙说道,又催着韩大人描述一番。
韩元朝听得脸色有些复杂。
“说起来,的确有些像。我都记不清了。”他说道,又笑起来对着母亲点点头,“年龄还有口音很像。”
韩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合手念佛,韩大人也点点头吐口气。
“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和元朝说几句话。”他说道。
韩夫人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真是累了,便由婢女搀扶下去了。
室内只剩父子二人,气氛有些凝滞。
“元朝,这个半芹并不是你认得的半芹是吧。”韩大人先开口说道。
韩元朝低下头。
“父亲,孩儿只是记不清了,当时也没见过几次…所以…”他说道。
韩大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一阵沉默之后。
“是,据父亲的描述,这个半芹,不是京城我认得的半芹。”韩元朝抬起头说道。
所以说,是不相识的陌生人,并非是对他因为相识而特别对待的人。
那么这个预测….
韩大人的神情微变,所以这次就是赌了么…
“父亲,您后悔吗?”韩元朝上前一步问道。
韩大人转头看他,笑了。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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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有人心急恨不得拉月推日摇漏催鼓,还是有人念佛求神恨不得时间停滞,六月十八还是不紧不慢的迈着自己的脚步到来了。
盘江县的城门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这一次没有人限制人通行,但没有人想要通行。
从早上站到午时,顶着六月的大太阳,民众们一个个汗流浃背。
“这样子,像是有日食的吗?”
“到底是宁德大师功德无量,还是官府言辞精准,就看今日了。”
“真要是有日食,日后官府说什么我都信。”
“要是他们糊弄咱们,就是害死宁德大师的凶手!”
这种议论如同风过竹林沙沙不断。
韩文忠站在城门下的正中。官服严整,形容肃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了,四周的官员和胥吏都站的离他有些远。远远的看过去,他一人孤立显眼。
“…只怕到时候还要大府你费心了。”
城墙上凉棚下的几个官员正对一个坐着的官员陪笑,又指着旁边的侍女快些打扇。
安坐的官员冷笑一声,看着城门下的人。
“官府的信誉都被败坏光了,我也不过是尽心罢了,至于结果如何,民众会不会信服我,我可没把握。”他淡淡说道,“我能给上边打周旋,可欺瞒不得人心。”
“到底是让大人辛苦了。”官员们点头哈腰。
“不辛苦怎么样?难道看着盘江县的官府被百姓放火烧了。本府面上就有光彩吗?”大府大人没好气说道。
官员们又是一阵是是。
“他又干什么?”大府忽的说道,抬身向前倾。
大家忙看过去,见韩文忠指挥着两个差役将一根竹竿插在地上,地上立刻投下阴影。
“大家可以看着时辰,午时一刻。如有不准,本官自当谢罪。”韩文忠大声说道,伸手指着竹竿。【注1】
满场又是哗然,纷纷看着那竹竿投影,投影一点点移动,似乎一眨眼就要到了午时一刻。
“这..这…”城门上的大府气的脸色发红,伸手指着。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四周的人忙又是打扇又是拍抚。
那大府官员却是难以平息,推开众人疾步走到城墙便,伸手指着下边。
“我息什么怒!韩文忠这厮迟早真是作死…”他吼道。
话音才落,陡的一阵大风袭来,吹得众人一阵发慌,旋即明亮的天空变得阴暗起来。
“太阳变黑了!太阳变黑了!”
城门下传来无数人的喊叫声。轰轰的如同雷声,盖过了大府大人余下的话。
而大府大人余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神情骇然,所有的心思念头随着那一块一块消失黑去的太阳而退散。
日食!日食!果然日食!
“快,快。快救护啊!”
他大声喊道,不管不顾的抓住一旁差役的腰刀就敲打城墙。
天色大黑,满城沸腾,锣鼓齐鸣。
一直跪在庭院里的韩夫人俯身大哭,连连叩头。
“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在她身后家里的仆从已经也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