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医闻言,尴尬极了,但还是认认真真给皇太后诊脉,写了脉案。
皇太后的身体都是一些老毛病了,毕竟年纪在这里,不可能无病无痛的。
夏太医关照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蒋慕渊也退出来,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夏太医:“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大人。”
夏太医顿足。
蒋慕渊问起了洪水之后防疫病的事情。
夏太医理了理思绪,把想到的详详细细都说了一番,又道:“太医院也点派了人手,明日与徐侍郎等工部的大人们一道出发,梁院判领队,他经验丰富,应该能帮上小公爷的忙。”
蒋慕渊笑道:“防疫这一块,我心里没底,有梁院判同去,添了不少底气。”
夏太医忙拱手道:“小公爷不要这么说,您这个年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圣上排忧解难,真是英雄出少年。下官说句厚颜的话,谁家养儿子,不想养个小公爷这样出众的呢!”
“夏大人这就抬举我了,”蒋慕渊笑着道,“府上几位公子,不也是自幼习医,颇有建树吗?我听说大公子如今在善德堂坐诊?”
提及长子,夏太医的眼中,多少也透出些许骄傲来,道:“下官今日是厚脸皮厚到底了,那几个儿子,只要他们能承继这衣钵,能潜心在医道上,能救苦救急于百姓,那总算也没辜负在祖师爷跟前磕的头。”
蒋慕渊颔首,又问:“小公子是跟着乌大人习医吧?”
夏太医微微拧眉,略一思量后,道:“不瞒小公爷,这小儿子是下官眼下最操心的。医者,要考量的不仅仅是医术,懂医理,不等于会看病。就像考官一样,能背得出墨义,能写得好策论的,不一定能当好父母官。”
“夏大人是觉得小公子在人情梳理上还……”蒋慕渊道。
话说到了这里,夏太医也不含糊,颔首应了。
蒋慕渊放慢了脚步,前后思索了一番,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也是走得多了,看得多了,才渐渐能领会一些。
夏大人,小公子跟随乌大人多年,医理上应当已然全备,与其让他留在京中,不如您试试让他遍行天下。
您的熟识里,应该有能为他引路的,结伴行医,多走多看,会有进益。
我再多提一句,如今两湖一带最缺医者,您也可以让他跟着太医院的大人们一道去。”
这一番话,让夏大人怔住了,他岂会不晓得蒋慕渊说得极有道理?他年轻时也曾在外游医,积攒下无数经验,深知这种经历,对人情世故上的益处极多。
可夏易到底是小儿子,他心疼小儿子最多,要不然,也不会铺路替他拜到乌太医名下。..
只是数年下来,夏大人渐渐的也察觉到了夏易的长处及短处,他知道必须改变儿子,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今日与蒋慕渊也是正巧就聊到了这里,对方的话无意让他坚定了许多。
两人一道走出宫廷,听风候在不远处,小跑着过来。
夏大人见此,行了一礼,告辞道:“小公爷的话,让下官茅塞顿开,下官回去好好与小儿说说,他也到了要行天下的时候了。”
听风瞅了眼夏大人的背影,好奇道:“爷,您点拨夏大人什么了呀?”
“让夏易跟着太医院的人去两湖。”蒋慕渊随口答着。
听风也就是随便一问,问完了没上心,他更关心蒋慕渊:“爷,圣上怎么说?”
“后天出发去两湖,”蒋慕渊道,“你留在京城,寒雷他们跟着去就行了。”
不能随行,听风颇为遗憾,苦着脸跟着走,走了两步,突然眼睛一亮,拍了拍脑袋道:“哎?爷您刚是让夏公子也去两湖?”
“怎么?”蒋慕渊睨他。
听风没敢再说,只一双眼睛沽溜沽溜的。
蒋慕渊失笑,以手做拳清了清嗓子,他承认,私心是有的,但同时,也是抱着善意的,对夏易而言,出去多见识一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毕竟,他刚刚才在慈心宫里讨个承诺,确保了自身这里的安全,自然也要保证顾云锦那儿不出差池。
小姑娘可人得紧,要是被人说动了,他总不能真去抢亲吧?
可真到那个时候……
比起将来后悔、思念,还是抢回来的好。
蒋慕渊回了宁国公府,把要出行的事情告诉了蒋仕煜和安阳长公主,果不其然,长公主一脸的不赞同,看在蒋仕煜的份上,才堪堪忍住了。
蒋仕煜把蒋慕渊叫去了书房,他领兵多年,也见多了天灾人祸,他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陈旧笔记,摊开其中一页给蒋慕渊看。
“这一段开始,记的都是水灾后救灾、防疫的心得,你且看看。”蒋仕煜道。
他从前打过一仗,敌军炸开了上游堤坝,一夜之间淹了一整座城池,蒋仕煜带兵去救,虽是打败了敌军,但也被城中凄惨景象所震撼,当真是人间地狱。
蒋慕渊认认真真看了,有些细节处亦与蒋仕煜交谈了一番。
待说完了,蒋仕煜才笑着道:“行了,去看看你母亲,别招她哭。”
蒋慕渊无奈道:“她要哭,我又劝不住,还是父亲您回头再哄哄吧。”
“臭小子!”蒋仕煜笑骂了一句,赶他出了书房。
蒋慕渊一回房就见安阳长公主等着他,母子两人好言说了一番,长公主再舍不得再挂心,也不会拖他后腿。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收拾东西,”长公主嗔道,“心怀百姓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