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恪进来问了安。
圣上抬眼看他:“听说你去府衙了?今日开印,绍方德挺忙的吧?”
“看起来是挺忙碌的,”孙恪笑嘻嘻道,“一大清早就险些出了人命案子,我看绍大人是挺头痛的。”
“朕是十分欣赏绍爱卿的,”圣上放下了奏折,整个人往龙椅上一靠,眯着眼睛看孙恪,“绍爱卿年轻时功课就好,做官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从底下坐起,最后做了顺天府尹。
他是个实务上极有本事的,你可以多跟他讨教讨教。”
孙恪笑容不减:“年轻时?绍大人现在年纪也不大啊。”
“避重就轻!朕让你跟他讨教,你跟朕说他年纪!”圣上气笑了,“朕那么说还不是给你留脸面?他在国子监念书时跟你现在差不多大,他那时候是个小孩儿,那你又算什么?半点不长进!”
孙恪被训了一通,既不难过也不解释,依旧笑眯眯的,凑到了大案边,抓了一块茶点塞到嘴里,一面嚼着一面道:“饿死我了,一上午都没吃过东西。”
圣上额头青筋直跳,也不说孙恪了,转头看向永王爷:“你看看你儿子!气死朕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永王爷手中的核桃不盘了:“咱两亲兄弟,皇兄骂我就算了,别连累了父皇。”
小王爷强忍笑,茶点卡在了嗓子眼里,一阵咳嗽,急着示意韩公公递了茶水,捶胸顺气。
永王爷真是没眼看了,捂着脸长长叹了一口气。
圣上抿着唇,等孙恪止了咳,这才耐着心思又与他说了一遍:“恪儿,你年纪不小了,别整日里没个正行,朕没有盼着你跟阿渊一样能干,但也不能这般呀!
六部衙门,或是其他地方,你有哪儿有兴趣的,就多去走走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
或者,朕给你寻个老师,你好好学一学?”
“跟阿渊一样?”孙恪摇头道,“您现在夸阿渊能干,可您也没少训他,每次都是皇祖母使人来求情……”
永王爷重重清了清嗓子,示意孙恪一边待着去,转头与圣上道:“皇兄,随他去吧,我那么多年没能把他拉回正途上来,也不指望他这辈子能有什么大能耐了,还是安安分分的,早些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生个孙子好些。”
“也不怕孙子比儿子都不如!”圣上直摇头,道,“朕再问你一回,真的不想学些事务?”
孙恪笑道:“不学。”
“那你去顺天府衙做什么?给绍方德添麻烦去的?”圣上道。
孙恪大咧咧道:“看热闹去的呀,大清早送阿渊出京就目睹了这么一桩,我哪能错过?”
圣上的火气蹭蹭就冒了上来,他气极反笑,指着孙恪的鼻子骂道:“朕的府衙可不是你的戏台子!行了行了,赶紧出去出去,朕看着你就来气。”
孙恪嬉皮笑脸的,麻溜地退出了御书房,往慈心宫去了。
圣上赶走了孙恪,看着永王爷依旧来气,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永王爷握着他的胡桃离开了。
见圣上脸上怒容不减,韩公公挥手屏退了其他内侍,上前道:“您息怒,小王爷就是这么个性子。”
圣上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道:“朕不是气恪儿,朕是在琢磨这事儿。”
“不管是不是有人算计,贾佥事家的姑娘肯定是不合适了,”韩公公低声道,“圣上还是从其他几家之中,另挑一个指给三殿下吧。”
圣上道:“其他家的,比不上贾桂。可惜了。”
慈心宫里,皇太后从孙恪这儿听到了来龙去脉,亦是一脸的沉重:“听你的意思,那贾姑娘是叫人算计了?”
“十之八九,”孙恪道,“我看贾桂没有那么蠢。”
皇太后叹息:“多大的仇怨,要这般害个小姑娘。”
对皇太后而言,也仅仅只是叹息而已,她在宫中这么多年,阴损法子见识得也多。
孙恪苦笑道:“您不知道,皇伯父还想让我学事务,一个阿渊给他指得满天下跑还不算,还想顺带上我,我才不干呢。”
“你呀!”皇太后嗔了孙恪一眼,到底最疼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学就不学吧。”
等孙恪在慈心宫里用过午饭,回到东街上时,上午的凶案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凶狠,又牵扯了男女关系,如此劲爆,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各处都在议论。
浑身是血的姑娘被带入府衙时,有不少人都瞧见了。
有说那就是贾婷的,也有说那不是,一时之间各有各的说法。
消息传到了西林胡同,亦叫顾家上下目瞪口呆的。
今日长房开始对顾云思的嫁妆做最后的轻点,几人一面整理,一面说着。
朱氏连连咋舌:“有说法是看灯与家里人走散了,被掳走的。我一直都觉得当街掳人是小地方才有的事儿,没想到出在了天子脚下。还好我们昨日人多,没有出岔子。你们想啊,以前还听说过小孩子被掳走的事儿呢。”
顾云锦也过来帮忙,听到这儿不由看了顾云思一眼。
她前世不与顾云思走动,因而对贾婷的事情也没有上过心,只记得那年铺子里偶尔遇见,贾婷的亲切态度让她有一种怪异之感。
魏氏接了一句:“不管案子如何断,那贾姑娘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话让顾云锦微怔,不禁仔细思索起贾婷的从前,绞尽脑汁了,才隐约记起贾婷当时好似是嫁给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