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渊毕竟与官员不同,官员长期驻扎在两湖,但蒋慕渊是会时不时回来的,就像这次一样。
哪怕顾云锦问了,蒋慕渊自己都说不好的。
因而,顾云锦问了另一桩:“那小公爷这次何时走?”
“大后日就走了。”蒋慕渊说完,怕顾云锦低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那走之前还过来吗?”顾云锦又问。
这句是顺着问的,话一出口,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妥当,与其说是不舍,更显得腻歪。
蒋慕渊笑了,顾云锦就靠在他胸前,胸腔起伏就在耳畔,连笑声都清晰许多。
好在,顾云锦脸皮不薄,又直话直说惯了,早晚都要嫁给蒋慕渊的,腻歪就腻歪吧。
“应当是不过来了,”蒋慕渊说完,又解释了一句,“你姐姐后日出阁,这之后几天,西林胡同都热闹,来去不便。”
哪怕蒋慕渊功夫好,但毕竟是翻墙,一旦人多了,指不定就叫人看见了。
顾云锦一听,也明白过来,自不会再多说什么。
西洋钟又走了一段,蒋慕渊看着夜色,松开了顾云锦,柔声道:“你该歇了,这几日事情不少的,别累着了。”
顾云锦扑哧就笑了:“是三姐姐嫁人,我又什么累的。”
蒋慕渊也跟着笑,起身牵着顾云锦往外间走,最后再握了握顾云锦的手,这才松开了。
念夏开了门,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抚冬那儿也没有动静之后,侧身给蒋慕渊让路。
蒋慕渊依着来路离开,念夏抹了墙上印子,这才转身回来关上门,伺候顾云锦梳洗。
西林胡同里,听风躲在一处树下阴影里,直到听见蒋慕渊的动静,这才探了出来,压着声儿道:“爷,您可算回来了,奴才在这儿等得都愁死了。”
今日不同往常,皓月当空,亮堂堂的,一旦有人经过,就不好糊弄过去了,再者,年前胡同里才遭过贼的,人家看他鬼祟叫起来,还真是没法解释。
再者,寒冬腊月过去了,天气转暖,原本早早钻了被窝的人许是都还没睡下呢,听风就怕他们站在院子里看月亮,却抬头看到了他们爷翻墙的矫健身影。
蒋慕渊颔首,示意离开。
两人绕出了胡同,回到了大街上,听风就松了一口气,这里安稳多了,哪怕遇上巡夜的,也不怕被人胡乱琢磨了。
听风放松下来,凑上前试探着道:“爷,您跟姑娘说了您大后天就走吗?才回来就走,姑娘肯定舍不得。”
“与她说了,”蒋慕渊说完,脚下顿了顿,补了一句,“离京也好。”
听风一头雾水,离京哪里好了?
蒋慕渊是真的认为离京好些,他那没过门的小姑娘太勾人心了,若他也在京里,定然是三五不时就想见她,想抱着她亲着她,可他毕竟不好时不时过去。
不去,是煎熬,去了,一样也是煎熬,这次是克制着,谁晓得下次逗着逗着,会不会真的迷了心窍了。
虽是定亲了,可他还是要好好做人,不能胡乱来。
如此,还不如离京,隔着十万八千里,想见也见不着,反倒是不那么煎熬了。
蒋慕渊的这些心境,顾云锦是不晓得的,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一日的顾宅,瞧着是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双喜窗花,可各个心境都有些低落。
嫁姑娘与娶媳妇不同,自是舍不得的。
单氏努力绷着,到夜里吃饭时,总是挨不住,抱着顾云思哭了一场。
顾云熙心里也闷,他被顾云宴拉着吃酒,只好一个劲儿给朱氏使眼色,让她劝劝单氏。
朱氏只当没瞧见,见顾云锦看她,她才忍不住笑着凑过来道:“你哥哥就是个愣头青,这有什么好劝的,翻来覆去那些话,母亲比谁都清楚,就是不舍得,我们说一千道一万,她不舍还是不舍。”
顾云锦不由也笑了。
单氏哭了一场,心里舒坦多了。
顾云锦随着顾云思去了她屋里,与顾云霖一道,三人说着话。
姐妹哭嫁是少不得的议程,顾云锦原本以为自个儿哭不出来,可刚才见单氏哭,心里也有些涩涩的。
顾云霖直接得多,搂着顾云思啪嗒啪嗒掉眼泪。
等夜深了,她们才起身告辞。
前脚姐妹俩一走,后脚单氏又来了,她这会儿倒也不哭了,抱了顾云思一会,认认真真教导起来。
夫妻之间就是那么一回事,单氏心宽,倒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等她说完,才发现顾云思与她一样淡然,脸上虽有些红,却还不至于要躲起来。
单氏不由笑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云婵嫁人时也是我教的,她差点把整个人都埋起来了。”
顾云思扑哧笑出了声:“亲娘说的,我自是不慌,二姐姐跟您又不是嫡嫡亲的,肯定不好意思了。”
顾云婵是三房的嫡女,嫁人时,亲娘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事儿都是单氏这个伯娘去教的。
“您放心,”顾云思看着单氏,道,“我会把日子过好的,我能过好的。”
单氏一听这话,眼眶又红了,却是忍着哭意,揉了揉女儿的长发。
天亮了,顾云思早早起来沐浴更衣,等顾云锦到的时候,她已经换上那身大红的嫁衣了。
林琬跟着她母亲林柳氏一道来的,笑盈盈给顾家人道喜。
林柳氏笑容亲切,与单氏道:“瞧瞧新娘子这一头乌发,跟缎子似的,我要是梳得不好,可就罪过了,我今儿一定使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