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要找人问话,别说是晚上,凌晨都要爬起来听命。
何况,现在也算不上晚。
卞大人都还没有吃晚饭呢,要真是迟了,他就不该是被袁二叫醒的,而是饿醒了。
蒋慕渊请卞大人坐下,让惊雨添了茶水。
卞大人捧着茶盏,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不清楚,蒋慕渊是想问南陵的状况,还是说袁二的事情。
若是蒋慕渊闭口不提袁二,那他自己还要不要说出来?
还是干脆就闭上眼,只当他以前从未见过袁二,那日救他一命、送他报官的也不是袁二了。
蒋慕渊仿若是没有看出卞大人的忐忑,道:“请大人来,是有一事想要请教。
两位殿下去南陵是为了调查老郭婆被杀一案的,以大人之见,孙璧突然起兵是不是和老郭婆的案子有所干系?是因为殿下们发现了其中关系,孙璧才造反的?好端端的,七殿下又为何去会爬崖壁?”
卞大人正襟危坐,细细斟酌了一番,答道:“孙璧和董之望是否与孩子被买卖、老郭婆之死有关,下官没有实证,不能下断言。
可不瞒小公爷说,下官自从抵达南陵调查开始,董之望就十分的不配合,南陵官场也都听他的,使得刑部搜查老郭婆下落都困难重重。
若非如此,京里在接到下官的折子之后,也不会把老郭婆调往京城审问。
不过,在孙璧突然造反之前,两位殿下应该都没有获得新的证据,七殿下受伤,三殿下白日都在府衙,下官也是,要是有了进展,三殿下按说会与下官等人通气。
倒是那之前七殿下爬崖壁……
下官是亲眼看着他从崖壁上摔下来的,也亏得殿下灵敏,失足之后没有慌乱,抓了几处岩石做缓冲,又有好些人在底下接着,卸了力,没有伤及性命。
那时状况,下官起先都没有细想,今日叫小公爷一问,回忆起来的确有说不通的怪异之处。
七殿下虽然年纪轻,不过抵达南陵之后,并没有贪玩、偷懒、不做正事之举,他突然。
而且,七殿下受伤之时,官员们乱作一团,都忙着看顾殿下去了,下官没有凑上,只记得三殿下阴沉着脸与孙璧说了句什么,看起来很是生气,孙璧回了一句,偏脸上还带着笑,好像有几分嘲弄味道在里面。”
蒋慕渊挑眉,又问:“听见三殿下和孙璧说什么了吗?”
卞大人紧紧皱着眉头,好一通回想,而后迟疑着道:“你可真敢?好像是这么一句。
哎呀,当时下官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莫不是七殿下摔下来,是叫孙璧设计了?
对了,指挥着七殿下往下爬的是孙璧府上的管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全是他指的,孙璧要是事先在崖壁上动了手脚,完全可以让那管事把殿下指到一个站不住的点,那殿下不就摔了嘛!”
卞大人越猜越有劲儿,那日的状况,孙禛摔下来的原因,被他拼拼凑凑猜出了七七八八,自说自话地圆上了。
蒋慕渊听完,再问:“那七殿下为何会上了孙璧的当?他怎么就想到去爬崖壁的?不是因为贪玩,他如此做必然是有目的的。”
这就不在卞大人知晓的范围内了。
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孙禛是叫孙睿坑了。
孙睿想逼孙璧一把,引着孙禛去试孙璧的底线,却也没想到孙璧一来来了个狠的,险些就直接要了孙禛的命。
这也不是孙睿的本意,他太恨孙禛了,怎么会给他一个痛快?
险些让孙璧坏事儿,孙睿能不生气嘛。
卞大人只能这么猜:“两位殿下进南陵城后,一直住在孙璧府上,莫不是七殿下发现府里有不妥之处,他想登高望远仔细看一看整个郡王府,就去爬崖壁了……也有可能是崖壁上有怪异,七殿下亲自上去找了。”
“那卞大人以为,崖壁上有什么?”蒋慕渊道。
卞大人一拍脑袋:“孙璧造反的证据!
只是七殿下没有爬到崖壁顶上,证据没有拿到手里,而他又受重伤要休养,三殿下不敢打草惊蛇,只当全当不知,一直拖延,但孙璧以为已经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手!可他还是棋差一招,被两位殿下察觉脱身。
能藏在山上的证据……
秘密的山道吧,里面藏了孙璧的私兵、或是造反的本钱。
不仅仅如此,南陵本就是董之望的一言堂,孙璧和董之望在一条船上,他们要养私兵,要藏银子,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藏到山道里。
可还是开了山道,是了,采矿!山里必定是有矿!”
卞大人越说越激动,拍着几子就站了起来,他连抽了好几口气,才想到这是蒋慕渊的地方,赶紧收敛着赔礼。
蒋慕渊没有计较他的失态,道:“听卞大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在理,先前对于孙璧和董之望造反前后的一些怪异之处,不由也茅塞顿开。
这两人造反真不简单,原来还有矿产牵扯其中,这一事要紧,我明日就送折子回京,禀告圣上这一可能。”
卞大人忙谦虚了几句,背过身抹了抹额头上因激动而泌出来的薄汗,心说小公爷果然看事情细致又周全,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儿,可他先前都没有想明白这一环一环的内情,今日叫小公爷点了几处关卡,他一下子就融会贯通了。
看得多、想得多,这都不是本事,能从每一件事情上,察觉到别人想不到的点,这才是真的厉害。
卞大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