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军队攻破城门仅仅用了两三天。
但是入城之后的金陵巷战,却是持续了十多天,依旧没有胜利的结果。
很多人都说城破、兵败、身死,而大多数时刻都是如此,城破了,人也投降了,一切都结束了,唯有这一战的金陵城,几乎叫人惊艳,巷战爆发了这么久,北唐军队还没能够接近皇城。
北唐的军人都不怕死,也不怕困难,但是唯有这一次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战斗艰险。
皇城被攻破,军队进入皇宫的日子看起来遥遥无期。
但是北唐的补给却显得有些乏力起来。
富庶的南吴大地并没有更多的给予他们帮助,在南吴军队一败再败的同时,不能带走的粮草大多数都被毁灭,而对着四面八方征收,也是效果寥寥,更何况即使是补给有了,路程中都被消耗掉许多,能够到达金陵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南吴的残兵过得很艰难,北唐军队同样不好过。
而且南吴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国库大开背水一战之下,最起码吃饭问题南吴人并不太大。
入城十五天后,几乎已经变得烦躁的北唐军队,终于是接近了皇城一百丈的地方。
南吴的三万残兵只剩下了不到三千,退入了皇城之内,几乎消耗殆尽。
当然,在皇城之内,还有着最后的底牌——八千宫廷禁卫。
……
……
“公主,我知道您不想见到陛下,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早些离开呢?或许现在离开,也有一定的机会。”
一身北唐长流宫服饰的小遥风姿绰约,只是她的柳眉紧紧地蹙起,看起来简直是要愁死了。
她很清楚即使是北唐人打进来了,有李惜芸在,这里的人应该也不会有事,但是面对军队,产生恐慌的心理也是自然而然的,而且因为李惜芸不想见到李择南的缘故,渐渐的她也不想见到对方了。
“他没回来,我要等他。”
鲜红色的长裙拖地,红唇微张,李惜芸的声音显得特别的轻微,但是理所当然和毋庸置疑。
她的一只素手放在秀额上,挡着阳光,广袖上的百花图如此艳丽,只是神情有些倦倦的,似乎是被这微微温热的温度弄得有些困顿。
小遥恨恨地跺了跺莲足,看起来有点恨铁不成钢,气恼道:“公主,老是‘他’‘他’‘他’的,那个家伙皮那么厚,根本就死不了,要是您自己出了什么好歹来,或许他还是完好无损地晃悠在哪里呢!”
说完,她便掩了掩小嘴,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很是冒犯,便不说了。
“我早就说过,你们可以走,你们没有必要跟着我一起犯险,”李惜芸转过秀首,腰间的青丝微微颤动,她很认真地看着对方,“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我等在这里,是因为值得等待和珍惜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小遥,你们还年轻,真的,不值得,你可以遇见很多好东西,你会遇到自己喜爱的人,找个好人就嫁了吧,有的时候,你的确需要一个男人来守护。”
“男人!男人!”小遥咬牙切齿地嚼着这两个字眼,“男人有什么用啊!我才不需要男人呢!”
李惜芸指了指远处依旧忠心耿耿的长流宫卫们:
“如果他们没有用,那么你举起刀剑?”
小遥噘了噘嘴,不说话了。
说真的,有的时候冲动起来说出来的话,在当时自以为气势很足,很有道理,可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便会发觉——那些只是一个笑话。
李惜芸款款坐下,毫不顾忌形象地就这么坐在台阶上,鲜红的长裙泼散开来,裙裾如同花瓣绽放。
她的脸上露出坚定又信任的微笑。
“我等在这里,是因为,我相信他,一定会带我走。”
“公主……”小遥欲言又止,因为她觉得李惜芸魔怔了一样,但是又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劝说。
“对,对的,”李惜芸轻笑一声,“听起来像是在白日做梦。”
“但是,”她反问,“人生没有理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
……
在阳光的照耀下,鲜血已经开始干涸,部队逼近了皇城,但是却保持着距离,因为残余的三百多名千鸦弩军依旧存在,他们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端着弩机,冷冷又遥遥地对着远处的北唐军队。
如今的金陵城内,入了五万多北唐军人,他们历经长久以来的血战,眼看就要成功了,虽然过程艰辛,可是还是心下显得放松。
南吴,偌大的南吴,金陵城就要彻底匍匐在他们的脚下!
“我对南吴皇宫还算了解一些,如果他们攻进去了,你跟着我走。”
一名脸上满是血水和脏污的士兵对着身旁的另外一名士兵耳语道。
正是混进来的管阔和铁山无。
其实管阔都不知道这一路过来自己是度过的,因为虽然艺高人胆大,他其实却一直都是胆战心惊,一想到处在数万敌人的包围之中,随时随地都会被这么多人一起砍过来,谁都不会好受。
但是他就这么无条件听从铁山无的指挥,云里雾里的就这么成功混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有点难以置信。
只是他觉得,相信铁哥,还真的没有错。
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涂满了鲜血,脏兮兮的,连番苦战之下,根本不会有人探查到他们是混进来的,这几日来的进食都不需要回归自己的部队,都是有人顶着战斗过来分发,至于睡觉,便是轮换着战斗,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