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要不是他有张连岳这么一个猛人,恐怕早就输了,现在事已至此,他也下不了别的任何的命令,就像是一个看客,和外面那些咋咋呼呼的民众们没有任何的区别,这样的感觉,不难受才怪。
张连岳的长刀柄从金安的铁棒上擦过,被卸了不少力,但是最终还是抽中了流云苍甲覆盖着的肩头。
金安蹙了蹙眉,看起来还真的很痛。
“你很强,”张连岳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你暂时还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挺欣赏你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比我更强。”
“这又如何?无所谓,”金安忽然一笑道,“你还是输了。”
张连岳挑了挑眉。
金安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看。”
张连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诈,但是思索许久之后,感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个家伙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于是朝着四周看了看。
他微微一怔。
他带来的人全部都被拿下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朝着背后高处望了望。
司兵大人摊了摊手,露出一丝苦笑来。
……
……
当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时候,迎来的并非是欢呼声和喝彩声,而是短暂的沉寂。
不是说金安的部署不够精彩,而是他和张连岳的对决实在是太精彩了,人们都目不转睛地注意着他们,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才发现最终的结果。
金安的这一手很妙,可是到底妙在哪里,却没有人说得出来。
张连岳默声不响了片刻后,将长刀柄收了回来。
这意味着,他承认大势已去,自己都没有必要继续攻击了。
他策马,调转马首。
阵法分开,士兵们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不管他是不是代表了失败者,他的余威还在,所有人都敬畏他、亲眼看到了他的实力。
“啪!”
“啪!”
“啪!”
……
看台上,隐约传来鼓掌的声音,那是胡王吉。
不论心里面诚心与否,他都应该是表面上最最支持金安的人,更何况,他现在看见了金安的真实能力。
他的心最起码安定了一些。
他周围的各家家主们陆陆续续也鼓掌起来。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大片雷鸣般的掌声。
金安披着流云苍甲,骑着金灿灿重甲的战马,越过他所指挥的士兵,缓缓来到人潮之前。
人们看清楚了他。
他的确英俊优美,而且能力非凡。
“临安公!”
忽然有少女红着俏脸大喊了一声。
“临安公!”
又有少女附和。
“临安公!”
“临安公!”
……
人潮之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起初还有点杂乱,但是到了后来,却是越来越整齐。
“临安公”这三个字,回荡在四野里,空前激荡,蔚为壮观。
远处的马车顶上,姬如是举起秀拳,兴奋得两眼弯弯如同月牙儿。
“小安安!”
“小安安!”
……
她激动万分地随着人潮之中的声音,同样也是大声叫嚷道。
管阔略微有些无言,侧头望了望李惜芸。
李惜芸也望了望他,绝美的容颜上荡漾起一丝笑意。
“我希望,这将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逃亡。”
她看到管阔也笑了笑。
“难道不是吗?”她问。
“你说得都对。”管阔闻着她的发香,心中稍微有些触动。
李惜芸没有生气,因为她意识到管阔并没有对着她开玩笑的意思。
她款款走过去,管阔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柔柔的、温温的,这样挺好。
而远方的那名年轻人,无疑是今天这里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温暖。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我已经给你们看了,”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够让大多数人都听到,“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想法了。”
“我不会强迫你们,愿意跟着我的,我会全力以赴,报答你们,不愿意的,那就早点收拾收拾,想好出路,去往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说完这些话,他策马转身就走。
背后,一大片如同海浪一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愿意追随!”
“我要跟着临安公和北唐人决一死战!”
“兄弟们,一雪前耻的时刻来临了!”
……
策马远去的金安,一向淡定的金安,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叫做欣慰的微笑。
……
……
扬子江水向东流。
大江东去,浪淘尽。
巨大的楼船顶部雕着龙,绘着祥云。
周围是北唐水师守护。
北唐的陛下李择南,在御驾亲征这么久之后,终于往长安归去。
南吴那些正在纠结的大多数人,完全不会知道他的回归隐含了这样一则石破天惊的信息——阿史那沁大举来犯,突兀大军压境。
三楼之上,李择南修长的手端着茶,动作如同往昔一样优雅。
滔滔江水就在楼船之下,龙袍那绘着祥云的广袖在江风中飘起,带有着几分仙意。
任世事沉浮、江山晃动,他自泰然处之,这是一位真正的帝王所应该拥有的气度。
他就像是赏花一样赏着江山,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
南吴看起来已经颓废,如果一切都毫无波折,完全覆灭将是必然,那固然会让他感觉到欣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