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从来青睐于有勇气的人,还有在困境之中对局势掌握精确的人。
别的不敢说,管阔绝对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并且抓住了困境的关键点——
那个人。
石军义。
北唐人只是困兽,而他们勇气的来源,正是因为绝望,不仅仅是南吴人带给他们的绝望,还有石军义带给他们的绝望。
石军义自负到愚蠢,并且用这些自负逼着那些北唐人和他一起去犯蠢。
于是北唐人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向死而生。
石军义是他们仇恨的源泉,也是力量的源泉。
在关键时刻,管阔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并不清楚石军义的确切实力到底是几何,但是他自信现在的世界上,他可以和任何强者一战。
在对抗威远将军的时候,金安给了他一杆大旗,并且让几千轻骑跟着他一起冲,他与那些轻骑有了过命的交情,并且无形之中拥有了默契。
于是当绝境来临之时,看到那一杆大旗竖起,那些和他并肩战斗过的轻骑便瞬间洞察了一切,从各个地方冲着那杆大旗跟随过去。
一面是兵败如山倒,和杀红了眼发狂的北唐人。
一面是大旗飘扬,各处的轻骑追随。
那种相对而冲的场景,蔚为壮观。
石军义所向披靡,而现在的这名年轻人,想要让这些人看看他的所向披靡是怎样的!
他没有管那些惊慌失措溃逃的散兵,但是他撞入那些追杀的北唐禁军中,便所向无敌。
从那一夜之后,他一路从刀口上舔血而来,风风雨雨,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不论是趁胜追击,还是兵败如山倒,对于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大场面,他最最习惯的便是险中求生。
而他的身后,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战斗过的轻骑也是很快汇聚,他们以那杆大旗为锋,逆着颓势,勇往直前。
北唐人原本跟随着石军义大杀四方,尝到了甜头,愈发将这些并非精锐的部队不放在眼里,却冷不防忽然遇见一波来势汹汹的攻击,不禁有点诧异。
他们不知道那一群和之前奔逃的懦夫们气势完全不一样的家伙们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不过好在,放在崩溃的大部队之中,这群人显得是如此渺小。
管阔一路血杀,无人可挡。
他在寻找着石军义的踪迹,可是如今人海茫茫,一片大乱,石军义早就不知道杀向了哪里,一时间他难以寻找到。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随意举起的大旗,却成为了风向标,一些有勇气的人,便跟随着他的这一杆大旗,他往哪里冲,那些人就往哪里赶。
少量将士们就不多说了,而那群猛人,却也全部都冲了过来。
关挽云、关连殿、金晓韵、张连岳……
就是铁山无,都带着自己的所部往管阔的那杆大旗处冲过去。
这样的一群猛人都往一个方向冲,无论有没有撞上石军义,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
谁撞上谁倒霉。
而就在这个时候,许多人惊讶地发现南吴的帅旗飞速移动了。
流云苍甲、黄金马、卸甲刀。
到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疯了,金安一手帅旗,一手吴钩刀,骑着快马,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兀自往管阔的那杆大旗处冲去。
那些亲兵们纷纷大惊失色,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们只能够溜着快马,拼命往帅旗处赶。
面对疯子,就应该学管阔一样,用疯子的方法,金安总算是想明白了。
你要指望用军事部署来对抗石军义,是不可能的,最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和那个家伙拼命。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幅情景——
那些往回奔逃的溃军迎面便撞上了正在亲自冲锋的帅旗。
金安没有斥责什么,也没有挥刀愤怒地砍杀几个人以正军纪,他只是微笑。
那样的微笑恰恰最最能够震撼人们的心灵。
于是不少人都顿住了、不逃了,接着羞愧地往后又杀过去。
在一片混乱之间,无数人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否正确。
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冲得最快的那一杆旗帜。
无数人望见了这么一名北唐的“叛国者”。
有的人慑于他的威势,惊慌失措地逃跑,但是还有一些人带着愤怒前去杀死他。
无迹的毛很快便变成红白交错,它的鼻孔喷着气,亢奋到了极点。
黑压压的羽林大军汹涌而来。
管阔逆着如同海浪潮流一般的攻势,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
无论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羽林军怎么努力,都不能够淹没那一杆大旗。
在后面,一千多汇聚在一起的轻骑组成了骑兵阵列,往敌人深处突袭,紧接着很快,便有几名强者归入了进去。
关挽云刀起刀落,仿佛一名女修罗。
张连岳那一杆刻着饕餮纹的长柄大刀横扫千军,勇不可当。
铁山无带着所部也来了。
更远的地方,是那杆帅旗。
一直到多久之后,管阔将眸子投向了一个方向,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让他遍体都生出寒意来。
石军义!
那名冠英将军之孙、勇猛地身先士卒的猛将,将蕴含着极度危险的目光投了过来!
……
……
在这一场混乱的战斗之中,双方都在极力寻找,没有任何人想过要逃避。
当运气使得他们互相望见的时候,那么一战便无法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