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择南正要还说什么,但是却被姬如是给打断了:
“在洗尘宫外西南方向百丈处,有一片湖,湖上有一条廊桥,湖心有座岛,岛上有一个亭子,亭子外有一棵桃树。”
李择南的神色稍有变化。
姬如是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是秋天,不过我想,天里桃花盛开的样子,一定很美吧?”
她侧过秀首,看向李择南,微笑一下。
李择南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略微有些失神。
末了,他的声音低沉:“的确很美。”
不知道他说的美,是姬如是所说的湖泊、湖心岛、廊桥、亭子、桃树,还是其他的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姬如是的声音就像是呢喃,但是非常悦耳动听,仿佛是。
李择南抬眼看向她:“你能向朕保证什么?”
姬如是看到,他眼眸之中一贯的强盛已经褪散了许多,仿佛还有着几分落寞。
这种褪散或许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中便已经发生,但是今夜自己所说的一切,将之推到了一个高峰。
李择南的心累了、倦了。
所以在刚才,李择南说自己要和南吴决一死战,姬如是却并没有害怕,因为她看清楚了对方的眼睛。
姬如是轻笑一声。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陛下好生歇息。”
末了,她顿了顿,换了一个称呼:“择南哥哥。”
那是在从前,她和还是秦王下的李择南见面的时候用的称呼。
李择南的神显得有些怅惋。
“你好好休息,后,朕和使者详谈。”
姬如是上前一步,将双手端庄地放于前,深深地请了一个安。
“代天下人谢哥哥。”
……
……
在所有人的观望中,一个新的时代诞生了。
它诞生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在这个秋天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也死了许许多多的人,然后还有的许许多多的事会继续发生。
像现在,李择南便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下面是寥寥无几的朝臣,还有南吴的使团。
以小公主下姬如是为首,金关二府的人还有曾经的张家家主等许多人作陪。
南吴和北唐的“正式”谈判开始了。
在这一场朝会上,包括刘玄清叶叔匡等朝臣在内的许多熟悉李择南的人都隐约发现李择南不一样了。
他坐在龙椅上,腰杆不再得笔直,而是坐得比较随意,他没有了那种迫人的气势,大多数时间,能够不说话便不会说话,看起来非常沉默。
他就像是一个忧郁的少年,不善言辞,也有点萎靡。
曾经他仿佛一把随时随地都遥指苍穹的剑,凛冽的力量充斥全,令人隐隐畏惧。
现在不知道他是收缩了所有的力量,还是那些力量都消散了。
刘玄清叶叔匡等人震惊于这一点,却忍着没有敢说话。
李择南静静地等着南吴方面的使者代表姬如是说出条件,然后表示同意。
他没有拒绝哪怕是辩论任何一项。
就好像姬如是提出来的原本就和他讨论过,他也一直都知道这些条款,这些东西是姬如是要求的,也是他要求的。
李择南投降了。
他平静异常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卸下龙袍、走下龙椅。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往后面走去,只留下愣愣的等在朝堂里面的一干人等。
皇宫将会被保留,有南吴方面派人清理、打扫,尤其是其中的几个宫。
当然南吴还作出了许多所谓的“妥协”。
刘玄清等朝臣泪如雨下,跪地痛呼,哭声震天,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
只有姬如是贝齿咬着下唇,怜悯地看着这些这些真正忠诚的人们。
……
……
皇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无数北唐士兵或者迷茫或者愤慨地放弃了抵抗。
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李择南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可以认为先帝——天载皇帝会投降,先帝的先帝隆德皇帝会投降,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开远皇帝李择南也会投降。
但是李择南真的投降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一切,他的意志不可动摇,哪怕是投降的意志。
这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可笑。
那些是在今发生的事。
而远方的人们是在后来才知道这震动天下的事。
无论人们相信不相信,李择南都投降了。
不会再有人看到他的影,哪怕是北唐的那些和他最最亲近的人们,他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在北唐的各地还爆发了几场战争,但是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大多数皇子公主或者将领在得知李择南投降的消息之后,万念俱灰,全部都投降了。
结束了。
结束了吗?
好像是的。
……
……
“结束了吗?”李惜芸问管阔道。
管阔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她款款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几乎像是哀求道:“我求求你,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不要再让我担心受怕了,我们离开这里,过自己的子,好不好?”
她看起来是如此凄苦,她用尽一切的绪去感染他。
管阔沉默了一下,道:“嗯。”
他又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停歇了战乱的地方,包括长安城,渐渐有人在南吴的宽松政策之下回归。
北唐的皇宫里面,已经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