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木刚才和一名南吴人交手了,当时他对这些人有些轻视,所以并没有发力,于是在拼了几记之后就分开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觉得那些人的战斗力真的有多么恐怖,至少对于自己来说。于是在他的想象当中,如今自己已经发狂,全力以赴,下一刻,管阔就算不死,也会负伤,就算不伤,也会体内气息紊乱,进而手忙脚乱,然后便应该是自己的第二刀了。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也在他的习惯之中,以往,他基本上都是这样,便可以放倒敌人,他对自己的信心是十足的。
但是就在他手里的刀和管阔的刀相触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力量透过刀,沿着他的手、他的手臂,一直往上延伸,进而让他的全身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般,难以自抑地摇晃了一下。
那种力量由起初的无到有,再到越来越大,最后让他的脸色都变了。
两刀的相触只有很短的霎时间,当对面那把精致的、寒光闪闪的唐刀往回缩的同时,体内的那种力量也就消失了,阿铁木的身体也稳住了。
那种双方兵器的分开,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就在那一瞬间,阿铁木竟然产生了某种轻微的解脱感,似乎再多那么一瞬间他也会承受不了。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管阔胯下的无迹速度很快,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后,而那把秦杀同样很快,刀锋偏转,第二刀已经来到。
他不知道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全身都是结结实实的肌肉,管阔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弱不禁风之态,但是看双方的体型差异,便可以知道管阔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就算没有受伤,当此时也已经立脚不稳,在战马上晃动身躯了。
一切都反了过来。
大风起兮,北唐旗帜猎猎作响,依旧耸立在那里,阿铁木的颤动刚刚停歇,便又迎上了管阔的第二刀。
大风和越来越亮的天光、旭日东升联合起来推开了严密的云层,空中的迷蒙渐渐变得虚淡。
青霜乍现,一道更亮的光闪了阿铁木的眼睛,让他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
觉察到危机的来临,他浑身的冷汗霎时间就冒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地顺势格挡。
耳边,那些像是魔鬼一般刀锋破开血肉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他举刀的右手感受到了一股比起之前还要剧烈几分的力量。
“铿!”
在他企图把眯起来的眼睛睁大的同时,他听到了相撞之后自己马刀所产生的那种破音,带有着标志性的声音。
一道风袭向他,人先去,风后至,管阔骑着无迹和他交错而过了。
他咧了咧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疼痛,不知道疼痛的感觉具体处在哪些地方,又算是怎样的一种疼痛。
这个时候,他清醒了过来,很迅速地目光从自己的马刀之上掠过,眼神一凝,他看到,一块很大的缺口出现在了自己的马刀之上,就像是被什么凶狠的东西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这是什么东西?”他语气粗重地问自己。
他是突兀军中难得的勇士,他的马刀更是千锤百炼,羡煞了其他的突兀人,一刀之威,他的刀便出现了这么大的创口,这让他难以置信。
但是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他的脸更加扭曲了起来,而且这种扭曲和他先前发狂的扭曲并不一样。
地上又倒下了十几具尸体,全部都是他认识的人。
那些该死的南吴人,还是一个都没有死。
这群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心中,终于开始渐渐弥漫起恐惧起来。
他和北唐战斗多年,和其他的国度,还有在突兀的各个部落冲突之中也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大战,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战斗力这样强大的一批人,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恐惧的感觉。
人最害怕的便是未知以及不符合常理、难以揣摩的事情。
他阿铁木如此,其他的突兀人更是在这一次交锋之后变得木然以及头脑迟缓起来。
如果说第一次交手的结果是让他们猝不及防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确定了对方的战斗力匪夷所思这一事实,几乎让他们绝望了。
有些突兀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他们跟着阿铁木,在以往对北唐的骚扰性战争之中,都习惯了劫掠一番而后冲杀出去,虽然他们会死人,但是那只是少数,而且北唐女人的尖叫以及大量唾手可得的财富让那种少量的死亡更加带上了某种刺激欢畅的感觉,所以在之前的人生里,他们都不怕死。朝不保夕的人生中,寻求的就是那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感觉。
今天一面倒的虐杀,唤醒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的刺激,只有铁定的死亡。
管阔略微松了松拿着秦杀的手,又紧了紧,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呼出一口气,在刚才,他一瞬间就把体内的力量爆发了出去,所以一向战无不胜的阿铁木才会遇上令自己难以置信的交手结果。
他在一边战斗一边寻找着自己的突破,他渐渐找到了状态,那种引气以及运气法,便是把天地之间的那种神秘力量充盈体内,达到某一个顶峰的时候再释放出去,那种顶峰越高,威力越大,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吞吐、不断运气,只要能够保持一个平衡,便可以一直发力下去,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进行着连续的战斗。
体悟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做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