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在是和传闻中一样,可笑得很。”苏印脸上的那种诡谲的笑意渐渐消减,取而代之的是微笑,和从前很多时候差不多的微笑,他是渐渐觉得管阔有点意思了,最起码管阔的那些思想,让他有了兴趣。
他伸出左手,探出食指和中指,夹着唐刀的刀刃,缓缓地划过,就像是在轻轻地擦拭。
刀刃更加雪亮了,带有着冰冷的寒意。
管阔腰畔的秦杀缓缓出鞘,刀刃和刀鞘擦出细微的声响,上面的饕餮纹渐渐从刀鞘之中显露出来,映着阳光,也割裂着风。
“不管你们都到底是怎么看我的,”管阔望着对方,道,“是觉得我可笑也好,不自量力也好,反正我管阔就是这样的。”
真的,很多时候,被人轻视看不起惯了,也就麻木了。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说完,他胯下的无迹忽然动了,手里的秦杀一如既往地划出一道流光,削碎微冷的空气,而前。
苏印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微笑,他的刀,他的马,也动了。
昔日的北唐中书令之子和昔日的北唐成武将军,两个已经无家可归的人,就这样战在了一起,如果这一消息传回长安,那肯定会引发巨大的反响,然而在这里,这一小片的范围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咀嚼着只属于自己的战争。
“砰!”
一声大响,气力通过旗杆,狠狠地透进泥土深处,那杆珍威将军的北唐大旗被管阔奋力朝着地面一掷,笔直地矗立在了那里,迎着大风微微地抖动,却始终屹立不倒。
苏印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危险到极点的人物,他随时随地都会被对方凛冽的刀杀死在这片土地上,把那杆大旗插在那里,是它最好的归宿。
在北唐的大旗之下,两个很出名的北唐人,殊死搏杀,这种韵味,流淌在时间长河里,充满了一种回味隽永的格调。
李显岳跃马挺枪,带着自己的亲卫,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突兀人的心脏,粉碎了突兀人想要安然撤退的想法,造成了一片又一片阵线的溃败,他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面色肃穆了一瞬,而后再次看向哀嚎着的突兀败兵。
铁山无带着无用可雷等四百多人,瓦解着突兀人的意志,他的枪每一枪都很准,就像是完全计算好了一样,丝毫不浪费自己的力气,他并不知道管阔到底去了哪里,但是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有着淡淡的隐忧。
在这个大风起兮云飞扬,也风萧萧兮的初冬里,无数的人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或者别人的事情,最后连绵成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
……
……
两把刀不断交锋,马蹄扬起烟尘,在四野里飘飞,最终被空气稀释。
管阔喘出几口气,和苏印短暂分开,他尝试让气体在体内的流动变得稳重一些。
对面的苏印把佩刀低垂,停在了远处,皱着眉头道:“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实力,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变现出来太多,但是其实他很惊讶。
管阔的实力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相信就是和大多数人的认知都不一样。
苏印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肩下面的刀痕。
“你居然能够伤我?”他道。
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挑衅管阔,但是却饱含着他的某些难以置信。
从今天管阔的表现来看,管阔实在是和从前的那个中书令之子搭不上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管阔的巨大变化,在他带着珍威将军的大旗四处杀敌,在先前还和突兀精锐骑兵搏杀,最后居然还有能力单枪匹马地突破那些突兀人的阻拦,追上自己的时候,就被苏印看了出来,只是苏印并没有觉得那种变化能够让他惊讶,因为以他自己的实力,做到这一切很轻松。
直到而今两个人的交手,管阔的实力被他确切地评估,他才意识到管阔的巨大变化,并不止自己所认为的那样。
管阔没有回答他,一个是因为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经历完完全全的说出来,第二个便是他不觉得现在说出诸如“关你屁事”、“这个和你无关”之类的话会让自己显得很厉害,反而如同无用他们所讨厌的那样,有装#的成分,并且是装得很失败的那种。
但是在苏印看来,管阔如今的那种沉默,对他的话语没有作出回应的沉默,就变成了一种对自己的蔑视。
那种蔑视,简直和他之前忽视管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管阔虽然从前在长安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也可以说是木讷,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但是一旦被人嘲讽,很多时候都会特别生气,很容易被激起愤怒,而且他那时候的沉默,是不自信的沉默,现在,则是自信的沉默。
自信,并非我外在强大了,而是我的内心强大了。
心中有着宇宙,自然能够容忍鸟兽,那是那一位弹琴的老人教育他的。
苏印的脸上,先是严肃了好几分,但是紧接着却又浮现出笑容。
“但是,这还是没用,你还是会死。”他道。
管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多处伤势,再对比着对面的那把刀的刀锋,神情越来越凝重……
……
……
刀刃划破皮肤,刀锋浸入鲜血之内,冰寒刺骨的温度从切口处透入体内,就像是被冰雪瞬间包裹住了一样,那种感觉,让管阔永生难忘。
他把秦杀回折,一股气息冲进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