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无迹也时不时地踉跄几下,但是他的神情却平静得可怕,那是没有经历过那一夜,也没有经历过北疆战场的人很难做到的。
这是一种境界。
暗中的长安百姓们全部都默声不响,他们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此时此刻的感觉,和数天前的狂涛不一样,甚至和今天之前的狂涛也不一样,先前只是翻江倒海,而今才是真正的天翻地覆。
他们将会见证一段大事件,曾经他们痛恨但是强大到无与伦比的管府公子,带着落日的余晖,倾泻着光芒,和那些依旧璀璨的星辰们对撞。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如是,他们有理由相信,若是管阔赢了,那么管府将会继续荣光下去,若是管阔死了,那么管府就会彻底烟消云散,陛下是不会对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付出太多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
……
在以上的情景发生之前。
龙府的大门前,气势汹汹的一匹宝马上,坐着气势汹汹的龙家公子龙飞,后面跟着气势汹汹的许许多多龙府府卫。
晦暗的天空下,神采飞扬的他们就像是灿烂的阳光。
徐府的府卫们簇拥着一辆马车,朝着龙府而去,于是这两片人就这样撞上了。
徐敬义听着外面的声音,蹙了蹙眉头,透过马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看到龙飞那规模宏大的样子,他不禁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只不过,龙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都没有怎么在意他,就这样带着浩浩荡荡的人,一路而去。
“这小子又要去搞什么事情?”徐敬义对着自己说道。
他有些不理解,以他所知,龙且与应该就在府内,但是既然龙且与在府内,龙飞这么大的气势,龙且与为什么会不阻止?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在此时此刻,他看到了龙府门前的那些情景的时候,便微微一怔,心想怪不得对着自己家女儿爱慕非凡同时也顺带着对自己极尽讨好的龙飞在今天会对自己不怎么在意。
因为在龙府的外面,停着许许多多的马车、轿子,看起来是长安的许多巨头们都聚集在了这里。
见多了也就不怪了,龙飞对又一辆到来的马车自然会比较忽略。
当被龙府的人迎进堂屋之后,他看到堂屋里面除了龙且与本人,竟然还坐着另外七八名大人,他们互相之间都在讨论着什么。
看见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赶到,那些人纷纷站起身来,龙且与更是笑着迎上去道:“徐大人来到,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老龙,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就想知道,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
“那么徐大人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一名大人别有深意地笑道。
“了吗?”徐敬义皱着眉头。
“听说了,今天我们一聚,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而在我们看来,那其实是一件大事。”又有一名中年男子面色严肃了一些,道。
“陛下让管阔去搅风搅雨?这实在是一个笑话,那些年轻人们相信,我们可不相信,搅风搅雨的必定是站在管阔背后的那些人,虽然暂时大家还是毫无头绪,可是既然管阔先冒了出来,他们的触手也伸了出来,那么就先且斩断他们。”龙且与的眸光中,渐渐氤氲起几丝冷意。
“刚才我看到令公子带了那么多人出府门而去,我一直都以为你不在府里,既然你在,为什么不阻止,难道你疯了!?”感受着堂屋里面氛围的不对劲,徐敬义的警惕感觉越来越深,但是他不想直接道明,而是以龙飞引出话题。
“这是我默许的,甚至就是我怂恿他干的。”龙且与昂了昂头。
“你们想做什么?”徐敬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所以他除了比较会说话、会讨好陛下以外,还很听陛下的话,于是当感觉到这些人顶着陛下的意志要动手的时候,他是极为反感的。
“管阔只是小问题,他后面的那些人才是大问题,管阔初一回到长安,便轻轻松松放倒了白、阮、华三府,难道还不能够让你徐敬义感觉到警惕?”龙且与的音调渐冷,“手伸出来,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然后威胁与日俱增,那么我们就必须在事情更加严重之前,斩断那只手。难道你忘了在先帝的时候,隆德五年发生的中秋月圆之夜的血光吗?”
龙且与谈到了隆德五年的事情,徐敬义的神情瞬间就凝滞住了,脸上出现了几许后怕。
先帝雄才大略,雷厉风行,隆德五年是一次大清洗,导火线就是暗中的一些党羽搅起的,先帝装作不知,正好借势借力把长安翻了个底朝天,最终那些引导的势力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也栽了进去,最终让长安消停了许多年,很多人都不想再重温那一段时光了。
现如今,虽然冒出来的是他们不怎么在意的管阔,而且事情并不大,但是某些方面又何其相像?
手伸出来,那么就斩断他,这是在今天,沉寂了不多久的管阔再一次“惹事情”之后,长安大多数巨头们不约而同想到的意思。
徐敬义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道:“你们是想……让自己家的那些公子千金们假借鲁莽冲动的样子,顺势直接杀了他,到最后事情搅乱了,谁也说不清楚谁的责任最大,而且你们假装自己并不知情,到时候就以年轻气盛不懂事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