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对李择南的态度可能只是欣赏,直到今年春天里发生的那一件事情,他对对方的态度渐渐改变了,觉得双方完全可以变为知己,变为忘年交,因为他觉得他和李择南的目标完全就是一样的——为了北唐。
在今天城外听说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在长安大街上逛了很久,同时思考了许多,直到刚才,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密见一下秦王李择南。
的确,就是密见,不让人知道的那种。
臣子应该和皇子们保持着距离,避免被人猜忌,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一点,和身为北疆军统帅的李显岳与人商议军事完全不一样。
他理应相信因为避嫌的原因,李择南会不怎么愿意见自己,可是今年春天里的那一件事情,让他知道,李择南的本本分分,只是在表面上。
后来陛下将李择南禁足了几个月,也有这方面的警告——李择南不应该和薛昭等人有着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相信薛昭的忠心,陛下并没有对薛昭做什么,但是不保证参与管府那一夜的羽林将领中,会不会有人已经消失了。
其实,没有严惩不贷,正证明了陛下的自负,他自负地认为北唐人对自己的忠心不可动摇,但是很有可能他这是在玩火。
在今天找到秦王府这里的时候,冠英将军并没有多想太多这些东西,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北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北唐。
他就这样一边在庭院里踱着步,欣赏着美景,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情。
许久之后,他瞥见,右边的一道院门里,缓缓走出了一位年轻男子。
那名男子一身锦袍,身材颀长,面容俊美,却丝毫没有那种富贵子弟的傲气,相反即使是再不熟悉的陌生人,也会情不自禁地感觉他和你认识了好久,是一位值得信任、可以吐露心声的好友。
这可以给你很安定的感觉,可是其实很危险。
一个会让你轻易产生信任感觉的陌生人,这样的人物,难道不危险吗?
冠英将军知道这一点,他会警惕于这些,但是这不能够阻止他对对方的欣赏,然后觉得这是一位值得商量事情的同道中人。
“今日匆忙,老将军回京,也没能够亲自迎接,择南心怀愧疚,这不,老将军这就自己找来了,这实在是尴尬万分啊!”李择南人未至,笑先闻,早早的便可以感觉到他的那种亲切之意。
“知道秦王殿下诸事忙碌,却还是过来打扰,老朽心里面过意不去,希望殿下不要怪罪。”冠英将军道。
李择南摆了摆手。
“方才院子里的梅花忽然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更加明媚动人,兀自诧异着,便猛然听到老将军亲自拜访的消息,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蓬荜生辉啊!”
冠英将军像是真的被他这么几句话给逗乐了,那种谦虚的姿态也淡了不少,大笑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生辉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殿下的屋舍之上,而是在梅花上,真是有趣。不过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再多言了,只是敢问老朽不在的日子里,晋王殿下过得可好?”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李择南看懂了他的那些动作,伸出手微微示意了一下,秦王府的人陆陆续续地抱拳退避了。
“吃得饱,穿的暖,还活着,有花看,还有事情做,人生如此,岂不是很好?”李择南微笑。
“听起来倒是的确挺不错的,长安发生了那么多的风雷,殿下兀自悠闲,是很难得的景象。”冠英将军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很郑重地看着对方。
李择南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在微笑,只是却笑而不语。
冠英将军也不说话了,于是沉默。
那种沉默的氛围显得有些光怪陆离,配合着庭院里面雅致的景色,还有明媚的阳光、静谧的氛围,应该很是美好,然而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一片,却隐约有些沉抑。
“人全都已经走了,老将军有话就直说吧,”李择南朝着堂屋走去,道:“茶已经上了,如此好茶,天冷,若是凉了,实在是可惜。”
冠英将军已经理会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跟随着他迈出步伐。
秦王府的茶的确很好,而且是花茶,这一点对于别人来说,待客之时用这花茶,有些不太礼貌,可是在李择南这里,却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时间过了这么久,茶的确已经不烫了,冠英将军微微抿了一口,道:“味道很好,只是老朽喝得不太习惯。”
“习惯了就好了。”李择南笑。
“可是这长安的景象老朽可实在是习惯不下来。”冠英将军意有所指道。
“怎样的景象?”李择南将茶盏放下,看向前方庭院里的景色,他们所说的景色与他眼中看到的景色不断交叠,于是有着一种很特殊的韵味。
“长安各府,”冠英将军侧头,注意着他的神情,道:“陛下,晋王殿下,还有……”
他顿了顿。
“管阔。”
李择南没有马上说话,但是神情略有变化。
冠英将军继续说了下去。
“来的路上,我走马观花,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管阔翻云覆雨,与长安各府有所冲突,陛下似乎挺看重他的,晋王殿下对他的态度也有点不同寻常,这一点,我在北疆的时候便已经看出来了。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就拥有了在长安乱搅的底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