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毕竟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狱卒,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献殷勤谄媚,那也是有底线的,对于此,他自然不可能轻易妥协,于是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幽怨,还是一脸笑容道:“陶公子,这就说得不对了,这么好的菜肴,我们兄弟们平时哪里能够吃得到?实话告诉你吧,对于这方面,陛下就没有准备点什么,但是各位金贵之躯,自然是不能和外头那些犯了事的家伙们吃一样的伙食的,所以这还是我们自作主张请了大厨,也买了上好食材,这些钱,全部都是兄弟们自己从饷银里面扣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诸位公子千金,你们体谅着点!”
左惊漫步走到陶秋的身边,瞄了一眼那些胆战心惊的狱卒们手里捧着的东西,笑了笑,道:“那也好歹是人可以吃的啊,刚才商小姐也说过了,不要太多,来道扬州狮子头嘛,扬州大厨做的那种,不过分吧?”
老鹰的脸瞬间就黑了,心想你一句话,穷人跑一夜,你这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扬州狮子头,搞不好还要来个西亭脆饼、松鼠桂鱼什么的,这些南吴的东西自己活了几十年就吃过一两次,但是要想要正宗的,那是一辈子都没敢奢望过,你嘴一张,这么简单,当这大狱里是什么地方?
文雨朦嗤笑一声,道:“说得这么可怜,本小姐听说,你的儿子快要成亲了,聘礼都在准备着,有钱准备聘礼,还不拿出来一点准备好吃的,却在我们的面前哭穷,给那些不堪入口的东西,你是真的找死啊!”
不得不说,前面老鹰还是内心忐忑,一心献媚,但是现在被文雨朦这么轻飘飘地一说,他是真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无名火了,他的俸禄并不高,儿子长大了,终于快要成亲了,但是聘礼够让他伤脑筋的,好在女方看重他是朝廷命官,官本位嘛,总是极好的。那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些纨绔们随口一说要吃山珍海味,就怂恿甚至是命令他把聘礼拿出来给他们置办好吃的,这是人可以说出来的话吗?这简直就是畜生啊!
他的脸由黑转绿,正想着这些呢,却听到一个声音说出了他的心声:
“人生大事,一辈子的事情,一代一代人,江山代有才人出,放长远点来望,那是国之大计,不可不慎重,就因为你们那几张一文钱不值的破嘴,怂恿别人拿聘礼来凑,畜生啊畜生,猪狗不如,混账透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管阔,这里面又有你什么事情,现在本小姐准备用膳了,懒得搭理你,你自己凑上来做什么!?”文雨朦刚说完话管阔就开始骂畜生,虽然谁都知道他这是在骂所有人,可是听着就觉得他是在特意针对她一个人,所以她怒火中烧。
“用膳?”管阔用下巴指了指那些狱卒手里的菜肴,道:“这么好的东西,外面的那些囚徒想吃都吃不到,那你现在快点吃啊!”
“谁要吃这些货色!”文雨朦怨毒地瞪着他,“管阔,凭什么你有宫女特意置办膳食,我们却在这里受这等气,本小姐今日吃不到扬州狮子头就是不罢休!”
“凭什么?”管阔笑吟吟的,“因为我是昭武校尉啊,我是朝廷命官,你们又是什么一文不值的东西?”
老鹰冷眼看着他们的对话,对文雨朦等人的三观之不正难以理解到了极点,那是怎样的一种教育,才能够教育出来这样不识好歹的公子千金们?陛下没有任何的吩咐,他今日就是用给外头那些囚徒吃的食物“招待”他们,也不为过。
“妹妹,”商垂柳知道,再这样下去,文雨朦迟早要被管阔给气出个好歹来,管阔这家伙不知死活,死猪不怕开水烫,别人现在怎么骂他他都不在乎了,文雨朦却不一样,于是她往前一步,拉了拉文雨朦的衣角,对着老鹰用命令的语气道:“那这样好了,文府有着一位南吴扬州来的大厨,你,给我把他请来,做上几道拿手好菜,费用我们商府包了,今日菜不好,我们就不会吃。”
老鹰静静等待着她说完,抱了抱拳,道:“很抱歉,商小姐,恕难从命,是陛下下令把诸位抓起来的,我们偷偷请了一位大厨已经是瞒着陛下了,要是就那样大张旗鼓地搞一些山珍海味,陛下肯定会砍了我的头,这是在大狱,不是各位的府里了,有陛下的旨意在,除了我,换作别人,也不敢这么胡闹。”
就如同纪晓光当初看待管阔时候所想的那样,他们想这样,他们是过来蹲大狱的,还是大狱里的二大爷啊?
自以为已经给足了面子,却得到这样的答复,商垂柳柳眉倒竖起来,娇斥道:“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我看你这典狱长是不想做了吧你!”
被一名没有一官半职的女子这么呵斥,老鹰不爽到了极点,没有作出任何的回答,示意后面的那些狱卒把菜肴放在牢门前,转身就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事已至此,还能够多说一些什么?
先礼后兵,这是老祖宗教育我们的。
“你给本公子回来,否则,我一定让我祖父杀你全家!”陶秋看到老鹰居然真的就那样走了,怒火直上九重天,对着背影大骂道。
那种动不动就“杀你全家”的人,心理真的很变态,也只有变态才能够教出来这么畸形的怪物。
老鹰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想杀我,你也不看看陛下答不答应。
一名狱卒把菜肴放到牢门外,小意道:“左公子,陶公子,快些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