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这样的人得不到惩罚,还可以逍遥自在地活在世界上的话,那么也就没有人会踏踏实实地做事情了,因为做坏事没有报应嘛!”
李千容听着他的那些话语,紧紧地攥起了小拳头,他相信李显岳,但是那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李显岳密谋造反,他很愤怒,然而今天,他的生气程度没有那么深刻了,那是因为他越来越相信李显岳,也越来越相信管阔,最终也就意识到面前的那些侃侃而谈的人,全部都是坏人了。
坏人的话,是不需要相信的。
管阔静静又微笑地听着他把话说完,完全没有插话。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既然能够多活一段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屈崖下看着他的表情,看到他还是没有拔刀,甚至就连拔刀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有些想不明白。
尽管他们镇南骑威力绝伦,管阔绝难逃出去,可是因为李择南的吩咐,他们在发现管阔的行踪之后,还是马上着一人去通知府兵支援,布下天罗地网。
这让他很不悦,好像李择南不相信他们的实力似的,但是的确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做法,况且还是命令。
所以管阔拖延时间,对对方并不利。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一直在这里和管阔说废话,他骑马缓慢向前,镇南骑的包围圈也随着他的向前越来越小。
“管阔,管老贼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恨不能亲手杀死他,现在老贼的儿子落到我的手里,而你也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所以今天我还是比较高兴和荣幸的,想必,我周围的任何一位镇南骑,都想亲手夺去你的小命,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有那么好的运气。”
李千容显得特别生气,大声叫道:“你们这些坏蛋,都休想,娘亲说过,做了坏事的孩子,会下地狱的!”
他的话音稚嫩无力,但是屈崖下的神情却是稍有波澜,那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别的意味,就是突然回想起往事,然后觉得心里面有着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流淌。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童年逝去那么多年,那时的情怀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那时候的人们多么单纯,那时候他们都相信坏事是不能做的,但是长大后,到底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他们都分辨不清了。
那种感觉只是一晃而过,他的眸光从李千容的小脸上掠过,到了管阔的身上。
李千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双手握住一把精致的匕首,满怀敌意地瞪着自己。
管阔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将秦杀出鞘。
他已经没有了让这把名刀大放光彩的能力,可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别无选择,必须要去抵抗,哪怕一击就被打倒。
他忽然有些忧伤。
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去思念父母了,那是一种他让自己开心一点的方式,但是此时此刻,思念就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他怀念那时管府,但是管府不再了。
父亲告诉他要快乐一点,他做到了一些,却做不到时时刻刻快乐。
母亲总是喜欢摸摸他的头,却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南方,不知道是在思念着南方的谁,只是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那么美。
他略微有些心酸,眸光从李千容的头顶上掠过,看到了怀中的一角微光。
他将那枚玉镯拿了出来。
想了想,他又拿起了一块玉佩。
他仿佛看到了身后,那名广袖招展,一顾倾城,再顾倾城的姑娘忧伤地望着自己,对自己说道:
“管阔,我等你回来。”
他也好像看到了身前,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姑娘,她一身白色宫裙迎风飘扬,双眼弯弯如同月牙儿:
“管阔,本公……不,本小姐无聊了,你都不懂得过来陪我玩,你是傻子吗?”
他抿了抿唇。
“李惜芸,我回不来了。”
“姬如是,我来不了了。”
他说道。
……
……
往事回不去,又上心头。
当感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有的人会愤怒,有的人会激动,有的人会绝望,有的人会兴高采烈,也有的人会有点感怀哀伤。
管阔本来应该面带微笑,一笑置之,可是从去年春天里直到最近,在他的身上、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他就是觉得哀伤。
他不知道李惜芸怎么样了,只是知道李惜芸一定不会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如果自己死了,她会伤心吗?
他也不知道姬如是怎么样了,他和姬如是开玩笑说过: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自己要去南吴的消息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如果等不到自己,她会毫无公主形象地破口大骂吗?
但是留给他思考这些的时间太短,周围,四面八方,镇南骑的蹄声开始雷动,大地开始摇晃,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李千容瑟瑟发抖,但是牙齿咬着下唇,一脸的坚毅之色。
管阔仰头看了看天。
“父亲,母亲,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应该没有让你们失望吧?”他轻轻地问道。
说完之后,他就紧紧地握住了秦杀,看到在最前面的屈崖下一马当先,挺着长枪遥遥地指着自己,越来越近。
他开始双手握刀。
现在没有了运气法,全身的力气也拿不出来多少,双手握刀可以给予他比较大的安全感。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耳边是振聋发聩的声音,那种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透入进他的大脑之内,于是便充斥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