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吴音充斥在广袤的土地上空,经久不散,那是他们难以忘怀的屈辱时光,但是他们必须得去面对。
唯有南吴军队的统帅一直都沉默着不说话。
他或许应该阻止这一军心大乱的状况,可是他还是认为,最近一段时间,这五万多人需要宣泄,军人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有着爱恨情仇的人,宣泄是人之本性,可以释放压力,有的时候反而减少了消极的感受。
看到、听到这些,卫佰显得尤其意气风发。
他并不知道南吴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他也不想知道,他就知道:只要对方不快乐,他就快乐了。
他一向就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人,尽管并不可能是所有人,但是还会有大量人。
这也是定南军统帅允许他站出来叫嚣的原因。
扰乱军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愤怒的宣泄可能会有一点效果,可是也并不代表一定能够激发某些潜能。
关正兴毕竟是死了,他们也的确被北唐军队围杀,统帅被杀之后,破釜沉舟并不适合。
凝重渐渐爬上了南吴军统帅的眉梢。
他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把住了腰畔吴钩刀的刀柄,渐渐用力、用力。
他是大人物,跳梁小丑的许多动作,都应该被他一笑置之,只是今天,他实在是做不到。
不论怎么说,跳梁小丑的表演一直都在继续,所带来的是切实的负面效果。
他的沉默持续了好久,而后愤然举起了那把吴钩刀,横在了头顶上。
他的身后,那名一身黑甲,戴着铁面具的男子大步而前,来到他的身侧,稳重地自身后的背篓里面取出一支箭。
弯弓、搭箭、瞄准。
弓如霹雳弦惊。
卫佰的声音在春风之中,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听起来有些变调,阴阳怪气的。
作为一个与骑郎将身份相差太多的跳梁小丑一般的形象,他演绎得特别开心。
但是空气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
他叫嚣的话语戛然而止,同时眼皮猛地一跳,危险的感觉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他“铿锵”一声拔出刀来,同时身体突兀地朝着侧边一避。
“当!”
火星四射,一支箭羽横空出现,与精致的唐刀碰撞出一大片的炫灿。
他的耳根处,出现一道血线,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鲜血逐渐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红了一片。
他握住佩刀的手稍微有点颤抖,嘴唇也在一瞬间便开始变得干涩,脸色也渐渐转向苍白。
太险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骑郎将卫佰,实力不凡,如果不是因为射箭的人距离很远,那么他这一次很有可能会殒命。
大概更多的是得意忘形大意了的缘故。
他看向远方的南吴军队。
那名射箭的戴着铁面具的甲士已经后退几步,隐在了统帅身后的人潮之中,很难再将他寻找出来。
但是卫佰还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有那么一双可怕的眸子,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让他遍身寒意。
他情不自禁地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胡乱说话,而后策马在原地踱步了几下,于定南军统帅严厉的目光下,缓缓归到了阵列之中。
不管怎么说,不管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不齿、他多么像一个跳梁小丑,他都是一名骑郎将,要是这么一名骑郎将真的轻轻松松被人在阵前射杀,可并不是一件好看的事情。
相比于卫佰对对面的羞辱,那种羞辱的色彩会更大。
鼓声开始激荡。
在定南军处、在南吴军队中。
各地的府兵已经接近,南吴军队没有退路,他们会凶狠地攻击过来,于是,定南军也就会毫不畏惧地抓紧时间与对方决一死战。
“咚!”
“咚!”
“咚!”
……
鼓声回荡在四野里面,远方林子间的野花花瓣几乎都在跟着节奏颤动,清晨的露珠一颗又一颗被抖落下来。
“咚!”
“咚!”
“咚!”
……
鼓声不缀,双方军队都开始接近,吴弓被拉满,成为了满月,北唐神弩的机簧“咔咔咔”地弹动,此起彼伏。
双方密密麻麻的盾牌向着天空紧挨着被举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金鳞。远程的攻势是非常可怕的,谁也不愿意前去承受。
箭矢和弩矢就像是蝗虫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击在盾牌之上,也扎进血肉里,带走一个又一个本来很坚强的生命。
排成密集盾牌阵的阵列顶着双方的狂风骤雨,缓慢地往前推进着。
南吴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战车开始呼啸。
郑州并不像徐州那样是兵家险要之地,但是在今天,这样惨烈的大战还是于此地爆发了。
阳光依旧耀眼夺目,暗中的阴云却是在急速集聚。
数不尽的鲜血洒落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生命在炫灿地消散,所有人都在为信仰而战,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信仰到底是对是错,有可能信仰这东西,本来就无所谓对错。
事实证明,关正兴的死亡,对南吴军队的影响非常大,而且那种影响很显然是消极的。
南吴统帅的部署没有很明显的错误,对面的定南军,也并没有任何的出奇制胜的强大气场,但是南吴军队还是处在了下风。
作为骑郎将,卫佰带着他的披甲铁骑在南吴阵线以及箭矢之中穿行,他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将敌人的阵线撕裂开了一道又一道。
他半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