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一动都不动,一个是他知道对方不会真的拿自己怎么样,另一个,则是他不敢作出躲避的行为。
“没用的东西!”
不知道老人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但是当冷风拂过关家六爷的脸庞,在关家六爷闭眼又睁眼之后,老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父亲是一个失败者,他不配成为我之子,那个孽障更是一无是处,而你,你们,居然败在一个无用的孽障手里,你哪里来的脸面回来我们关家!”
关家六爷的脸色在这期间,却反而是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
他昂了昂头,随后开口说道:“单单凭借武力,就算再强,也总有毙命的一天,我们的圣将不是单单因为武力而成为圣将,我们关家也不是单单因为武力而成为关家的。”
老人冷笑一下,随后背过了身躯,将手负在身后。
“看你的狡辩能力,倒是如同你说的那样,不仅仅武力超群。”
他的言语极具讽刺色彩,而且是非常明显,丝毫不给人台阶下的那种。
但是关家六爷却并没有明显的尴尬色彩,作为关家的掌权人物,很显然他早就已经对很多事情波澜不惊了,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上一辈,也能够做到最起码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伯父说笑了。”他微带笑容,并不明确,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的确存在。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说笑的人。”老者冷冷道。
他将身躯转了回来,双手把住藤椅的把手,缓缓坐了下去。
关家六爷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对方并不是他的直系儿子,而且已经是关家掌有实权的人物,这一幕若是被某些下人一不小心看到,传播了出去,对关家的影响并不会好。
于是关家六爷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陛下的确是想要召见他,那个孽障并没有乱说,庄琼也已经确认过了。”
他稍稍俯了俯首,说道。
老者的右手食指在把手上有节奏地点着,老眼微微眯了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末了,关家六爷又像是有些小心地问道:
“那么,伯父,我听说,陛下的通缉令……”
“圣心不可揣度,我们并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也不需要揣度他老人家的想法,但是至少,对于这一件事情,我们关家同意。”
老者很清楚关家六爷的想法,他很迅速地说出了这些话出来,以让对方不继续说更多。
关家六爷的心中猛然一凛。
他很清楚,老者所谓的“关家同意”,其实仅仅只是字面上这么说。
应该,虽然陛下的意志不可撼动,陛下的确要这么处理管阔的事情,可是在这其中,关家一定也是推波助澜了一步。
这就令他有些不寒而栗了。
作为关家六爷,甚至还有诸如关正兴、关偃月等许多他们这一辈的人物,的确也想杀死管阔,那就更不用说一些意气风发本来就不把管阔放在眼里的年轻人们了。
但是管阔毕竟有着关家的血脉,如果正面碰上,又拥有可以杀死对方的能力,那么就杀死对方,而当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可怜家伙的时候,他们也并不想这么费尽心机赶尽杀绝。
可是现在看起来,像自己的伯父这一些更加老一辈的人物,是下定决心让管阔没有活路。配合,也推波助澜着陛下,对管阔主动发动猛烈的追杀,要活活逼死他。
他不太明白陛下的圣心到底想的是什么,也不想去想,然而关家其他人的这么赶尽杀绝的意志,他可就不甚明了了。
他想要提问,不过他知道,既然自己的伯父主动说出了那些话,那么就肯定会对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的。
果然,对方冷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做坏了圣将的事情,将他老人家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那种无能,他既然死了,那么就只能够由我这么一个父亲来承担。”
关家六爷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老者说出这一番话出来所带有的冷意、绝情,还有怒不可遏。
“但是终究,他的一些能力,作为父亲,我是赞许的。”
“不过,他的教子能力,可就实在不敢恭维了,或许,是因为他在故意给我这么一个难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过我想,他教出来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孽障,倒还不如别把那个东西给生出来。”
那个“孽障”和他的血缘关系可以让关家的无数人羡慕,可是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对那一个“孽障”别说相认,就是根本视作敌人。
因为那个“孽障”的存在就是他的耻辱。
“原本,在北唐,虽然我们关家的影响力可以隐约渗透过去,但是毕竟鞭长莫及,”老者的唇角微微勾起,“现在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那么正合我意。”
关家六爷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很清楚,老者所谓的“正合我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者接下来的话语也正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让我们关家碰到他,那么我的命令便是——绝对不可放过他,如果让那个恶心的孽障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你和偃月他们应该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
关家六爷张了张口,欲图说一些什么,但是老者却忽然又说了下去:
“不过,我听说,陛下的通缉令已经传遍了天下,而他的踪迹,出现在了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