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笑,说道:“是我的外孙也好,不是我的外孙也好,我不是关直霄,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承不承认完全没有任何的复杂在那里面,但是总的来说,我的那一位素未谋面的外孙,一直到现在,我倒是忽然高看了他几分。”
“所以你最后还是决定要杀死他?”金彩燕的父亲抬起头来,朝着他看了一眼,问道。
“怎么,你不想杀死他?”老人并没有看他,依旧浇着花,但是嘴角却是噙起一丝笑意。
“我一直都想将他千刀万剐,从来没有改变过想法。”金彩燕的父亲眸子里面闪烁起凶光。
“千刀万剐不可以,毕竟他是我的外孙,亲的。”
老人倒出水壶内的最后一滴水,随后提在手里,收敛起了笑意,看向了金彩燕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当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他是这样认真。
金彩燕的父亲能够感觉得到他的严肃和认真,尽管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很迅速地屈服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了解了,不过,关家人或者其他势力……”
“这我不管,”老人说道,“但是一旦让我知道他在金家人的手中没有落得全尸,那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金彩燕的父亲沉默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
“去吧。”老人提着水壶,转过了身去,脚步不缓不慢地向着堂屋而行。
……
……
在这些金陵闹得满城风雨的日子里,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地方,却偏偏被人们给忽视了。
这可以说是让这件事情诞生的一个地方、发号施令的地方。
巍峨的皇城,包围着宏大壮阔的皇宫。
这个皇宫比起北唐的皇宫更新,同时像是更加威严一些。
长安的那一座可能会更加古朴庄重一点,但是这里的却是更加华贵。
临风台高高地耸立在南吴皇宫的中央地带,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一块巨大的翡翠。
临风台下,森严的禁军黑压压的一大片,簇拥着这里。
临风台上,站立着那一位南吴唯一的人物。
皇袍加身,迎风飘舞,满头银丝,须发伸张。
比起北唐的新皇李择南,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老了,甚至比起北唐的先帝,他也很明显要老上许多。
似乎是真的垂垂老矣。
但是他的整个人身上,光芒很盛。
这是一个可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压力的男人、老人,因为他的野心与霸道。
他在临风台上,下面有着这么多的禁军守护,似乎并不是要祭天,也不祭任何其他的具有神圣性的东西。
他应该仅仅是在看风景。
他沧桑又深邃的眸子望着前方,似乎是借助临风台的高度而望到了皇城的外面——
那一大片属于他的江山。
他呼吸了一下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随后便转过了身去。
“这些都是朕的,”他好像是对着自己说道,因为在他的周围并没有别人,“春花秋月,夏蝉冬雪,包括这清早清新的空气。”
“这个时段的空气最最芬芳,好像是五十多年前初次见到她的那时候一样。”
他在说着这些事情,可是那里面并没有感怀、惆怅,最主要的是他的脸色没有变化,还是那般威严。
皇后已经死去三十多年了,后宫的妃子们,他也已经十几年没有碰过了,情爱什么的,他早就已经忘记也不在乎了。
下面黑压压的禁军分开一条道来。
下面是那一位同样已经老迈的国舅大人。
因为皇后的关系,陛下很器重他,他这么多年来,也尽职尽责地为大吴付出一切。
如同那一位陛下一样,陛下站在临风台上,戈戟如林,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为了观景。而国舅爷这么大张旗鼓破开禁军,寻找到陛下,只是为了聊天。
很不严肃的动机,却放在非常严肃的人物以及场景之上。
国舅爷朝着陛下行跪拜礼。
陛下抬了抬手,示意他上来。
临风台很高,于是老迈的国舅爷亦步亦趋,非常缓慢地开始攀爬,他爬得气喘吁吁,渐渐的就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他本来可以被八抬大轿上去,不过因为陛下在这里的缘故,还有陛下自己也是爬上去的缘故,所以他只能够自己爬上去。
“老了……”
站在陛下的身侧,国舅爷稍稍往后站了半丈,以表示自己的身份、对方的身份。
他喘着粗气,雪白的胡须往上一抬一抬的,煞是有趣。
“你爬上来所用的时间,比上一次还慢上一些。”陛下此时此刻早就已经把身子转了回去,依旧是望着远方,他可能重点并不是望,而是在想。
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但是他的神情依旧毫无波澜。
他常常这么做,可能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像年轻时候一般更加多愁善感一点,然而他却做不到,如此便一直去做。
“老了嘛。”国舅爷说道,说得那般满不在乎。
“朕比你更老,不过今天比上一次还快上几分。”陛下的广袖在微风徐徐之间不断泛起涟漪,他的声音平稳又有力量。
“陛下是想告诉臣陛下越来越年轻了吗?”国舅爷的嘴角微微噙起一丝笑意。
“还是不说这些没有乐趣的事情了吧。”陛下的眸光看向更远方。
沉默了一段时间。
国舅爷缓缓开口说道:
“臣听闻,关正兴已经准备攻打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