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么多人守护着,而他自己,正举着弓遥遥地守护着远方的这里,此情此景,不得不说充斥了某种很特别的韵味。
北唐之弓,管阔当然是知道的,因为他十几年来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很纯粹的北唐人,而这四个字,也是出现了五年左右,虽然他并没有见到过真人。
直到今天,他终于是见到了。
有这么一名强力的援助者,他完全可以放一点心来,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需要想太多。
他开始向着外面杀出去,残存的力量以及刚才恢复的一点点力量来之不易,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毫不浪费。
“将死之人,还想逆天!?”
金晓韵的声音之中媚意全无,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寒刺骨。
她的眸光在掠过一边的时候,稍稍温和了一瞬。
那里,是一直都搂抱着关泯云的尸体哭泣的关挽云。
她本来干干净净的翠绿色荷裙因为连番战斗而破败不堪,而今又被沾染上了鲜红色的血,看起来凄美凄艳。
她眼睛红肿,却依旧美丽迷人。
她款款站起身来,将自己姐姐的尸体轻轻又有力地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随后拾起了刚才扔在地上的吴钩刀。
她的眸光望向那个骑着白马的背影,眼神却渐趋平静。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动身了。
“噗!”
“噗!”
又是两名关家强者,在遭遇到秦杀刀锋之前,便被那个出名的北唐之弓射中,栽下马背来。
但是管阔却并没有感受到稍微轻松一些,因为他预感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
不需要向后望,某种第六感便告诉他让他最最忌惮的关挽云杀过来了。
曾经的同伴,也是曾经的对手,而今不共戴天的仇敌。
世事变迁,一念之间,半个时辰之内,叫人唏嘘长叹。
金晓韵和金家五爷距离他十多丈,但是关挽云却是更快。
翩若浮云,又像惊鸿。
管阔距离突破金关二府的包围,还相差很远。
但是关挽云却极近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面色也是平静得可怕,唯有美丽的眼睛依然有些红肿。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远方的那把大弓很准确地意识到管阔最大的威胁究竟是什么,遥遥地指了过来。
关挽云被锁定住了,她也很清楚自己被锁定住了,不过她去势不减,她显示出来的意志非常可怕。
那把大弓不会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也绝对不会感动于她所饱满着的意志,弓弦“铮”地一下弹动起来。
“咻!”
离弦的箭,快如闪电。
关挽云依旧面无表情地往前,只是娇躯如同风筝一样向上飘起。
恐怖呼啸着的箭矢擦过,带走一小块翠绿色的碎布,也仿佛挟带着地狱之门险险地擦过。
刚才的形势如此危急,但是关挽云却并没有心有余悸或者得意自满的表情,而是以之前预计的轨迹落下,吴钩刀直斩管阔的头颅。
这一系列情景全部发生在一呼一吸之间,但是关挽云的强势还是叫许多人都欣赏无比,面对北唐之弓,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不敢等闲视之,实力稍稍不济,便会被射死在地,但是关挽云的动作如若行云流水、水到渠成,就这么简单也不简单地避开了,一点都没有吃力的迹象。
而管阔的心中愈发凛然,虽然有北唐之弓在这里,但是他依旧危机重重,而现如今关挽云的袭杀,又将危险推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关挽云面对北唐之弓的表现,也是证实了危险的加深。
受到北唐之弓的影响,她的危险程度好歹是减弱了几分。
管阔的头稍稍低了一些,以他的习惯,他本来应该马上用秦杀对抗,最好是震开对方的刀势,可是现如今的他,实在是没有了那样的精力以及心情。
一络头发飘飞出去,随风而舞。
那是很险的一刀。
呼吸急促了一些,抬起头来,看着关挽云的双眸。
面色看起来依旧平静,但是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是无尽的火焰。
她是这般痛恨管阔,痛恨到难以附加,她从来没有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这么痛恨一个人。
她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也几乎不会诞生杀人的想法,唯有这个人,她杀死之的想法是如此迫切。
面对这样充斥着恨意的杀意,很多“做了坏事”的人理应会感觉到心虚,可是管阔却并没有。
而今希望真正来临,于是他的眼神变得清澈。
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关泯云要杀他,于是他把关泯云杀了,而今关挽云要杀他,他也可以把关挽云给杀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这是不需要觉得愧疚的事情。
可是处在关挽云那一方面,她是不可能认同那种观点的,就像管阔和李惜芸不可能认同李择南一样。
北唐之弓再一次瞄准了这里,瞄准了关挽云。
那名俊美的年轻人,眉头皱了皱,神情也是渐渐变得严肃了一些,他也没有想到关挽云居然会如此强势,虽然金关二府高手如云。
时至如今,管阔清楚,自己要想带着无迹和李千容逃出去,最大的威胁居然就是这个之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女人。
关挽云一挽素袖。
刀锋浩荡着刀意,周围的一大片空间都因为那股可怕的力量而产生了轻微的扭曲。
管阔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