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阔和李惜芸两个人来到了关家门前,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这两个人,没有带上任何人,就那样入了关家大门,这是一个天崩地裂的消息。
这两个消息以金陵城为中心,很迅速地散开,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在关正兴和王独决战的结果出现以前,所有人最最期待的便是这件事情的结果。
南吴的数量可观的普通百姓们正在观望,而南吴的各个势力们同样也在观望。
谁都知道,管阔就这么杀到关家门前,绝对不会是想要去自杀,而关家,照理来说也不会就这么捡便宜似的真的把管阔就这么杀了。
更何况,无数人都已经知道——管清和是关家人,金画莲是金家人。
作为管府仅存的那个人,管阔必须要和金关二府作一个好好的了结。
……
……
没有许多人想象中的管阔一入关家就被乱刀砍死、乱棍打死的情景发生。
关家人节制得可怕,就连管阔都觉得惊讶。
除了仇恨的目光之外,别无其他。
关偃月行走在最前面,大袖垂摆。
后面是并肩而行的管阔和李惜芸。
说实话,在门外的时候,管阔摆出一副一往无前的样子,而心中也的确是非常坦然,而今入了关家,从前的有关父母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却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相比之下,李惜芸却是平静得像是镜水一般。
她那一双美丽的凤目很自然地扫过关家的四处,就像是在观景。
那些雅致的景色于这大美的南吴春天里,可以令许多人感觉到心旷神怡与心情舒畅。
“唔……布置得很不错,却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她自顾自地说道,丝毫不顾忌关家人的想法。
这一句话她感觉到似曾相识,所以当眸光从身旁的那个人身上掠过的时候,微微怔了怔,便不再继续说了。
上一次说那句话的时候,对于双方而言都不是好时光。
关家人在用恶毒的目光看待管阔的时候,同样是用惊艳的眼光看待她。
不论她是站在哪一边的,都不能够影响她的光辉分毫。
“公主殿下,毕竟,这些并不是布置给你看的。”
关偃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李惜芸笑了笑:“是的,的确,因为待会儿我们两个可能就会死,对不对?”
“而且……”她顿了顿,“我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了,这一点,作为关家大人物,你必定是知道的。”
关偃月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一定。”随后他说道,但是他并不想说太多。
在这里,清楚吴皇旨意的人,并不多,他是其中之一。
他很清楚,就算是关家的那位老人再脾气暴躁、再不理智,都不会在这一件事情上犯傻。
于是,无言。
今日的事情,不管以怎样的形式,都总是会发生的,自从管清和去往南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管阔和那位老人,总得相见,不论是活着,还是死着。
那便是了结。
穿行过无数道回廊,经过几弯流水,还有几座石桥,来到关家府邸的最深处。
景色变得越来越翠绿,那是一片树影弥漫的地方。
流水边,是一座亭子。
亭子和石板路的连接处,是高高的石阶。
那位老人便那般坐在那里,两旁分别是一位亲信。
看起来高高在上。
他本来闭着眸子,当听闻到脚步声的时候,蓦地睁开了。
他勃然变色,变得冷厉不堪,喝道:“孽障,跪下!”
管阔停住了脚步。
……
……
静,一片静,唯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很轻微很轻微。
这里只有六个人,管阔、李惜芸、关偃月、两名亲信,还有那一位老人。
于是更加静得诡异。
那一声冷冷的呵斥声,就像是晴天霹雳,霹雳过后,又回归了风平浪静的晴天。
关偃月往前几步,抱了抱拳,一声不吭,便又转过了身去,往来时的方向而行。
他和管阔对视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他的任务完成了,对于如何处理管阔,由于陛下的旨意横空出世的缘故,他感觉到很麻烦,于是便不想去烦恼自己。
所以他离开了。
李惜芸捏了捏管阔的手,于是管阔便松手了。
她凑上去,轻轻地说道:“我就在旁边看着,不要怕那个老家伙。”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看着就好了。”管阔的脸色很平静。
她莲步款款,来到不远处树荫下的那张石凳上,端庄地坐了下去。
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坐山观虎斗一般的姿态,但是其实却并非如此。
这个时候,管阔的目光,才再一次落到那一位关家的老人身上。
“你说什么?没听清。”他微笑着说道。
笑面虎在从前是他很讨厌的一类人,可是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是一头笑面虎,反而意味着强大,不论是外在实力还是心理实力,他喜欢那种强大的感觉。
即使是一个孩童,都能够感受得出来管阔那一句话之间的讽刺意味,更不用说那个权势熏天的老人了。
管阔的存在以及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太多太多了,愤怒已经仅仅是最最基本的状态。
这个自己认为是耻辱的、不放在眼里的孽障,非但没有被杀死,还就这样打着自己的脸、打着金关二府的脸,又厚着脸皮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