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皇家园林,星空之上明月高挂,花石之间丝竹飘荡。李师师独立花鼓之上,翩然而舞;徽宗跪坐瑶琴之后,抚木拨弦。琴声悠扬,鼓声铿锵,声声相合,回响亭台水榭之间。徽宗仰首望向五步开外的花鼓,李师师低头,顾盼席地而坐的帝王。星光无言,声乐无形,帝王多情,美人有义。忽而夜风起,莲蓬摇曳,水面波纹惊醒梦中锦鲤。锦鲤跃,芙蓉出水,辉映星空。星空浩瀚,琴声多变,如冬雪消融,冰水自高山之巅倾泄而下;鼓声随之转折,如山下清潭,淡然承接飞泉飘落。帝王、美人的天人相合之作,令随侍的宫女太监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徽宗尽兴之后,来到花鼓旁,伸手搀扶李师师。李师师娇羞而笑,落入徽宗怀中。徽宗抱着李师师,说道:“夜间风凉,师师薄汗沾衣,切莫着凉!”说完,从太监手中拿过自己的真龙披风系在李师师肩上。坦白而言,李师师不过青楼之中一名歌姬,如今却在皇家园林之中身披帝王之衣,实乃旷古绝今。然而南南北北十多名宫女太监,却一个个见怪不怪的模样。两人来到亭台之中,相依而坐。李师师开口说道:“弟弟已从明州归来,哥哥可知晓?”徽宗先是一愣,随之明了,看向身旁的陈公公,问道:“王浩从明州回来了?”陈公公回应:“三天前自东门入城,当日已在殿前司记录。”徽宗点头,说道:“王浩到过樊楼了?”李师师点头,说道:“回来当日就去了,但为的是胶州之事。”
徽宗不解,说道:“王浩南下明州,为的是招募重建胶州市舶司的人手。此乃国事,他即不入宫面圣,也不前往户部报备,反而去樊楼找你商量,为何?”李师师娇躯前倾,压在徽宗手臂之上,而后玉手轻抬,将预先捏在手中的美酒送到徽宗嘴边,吐气如兰,说道:“弟弟万事具备,只差哥哥一道恩旨!”徽宗更加迷惑,问道:“朕的一道恩旨?”李师师一个侧身,倾在徽宗怀中,说道:“弟弟要筹钱,至少一百万贯。倘若有哥哥一道恩旨,则十拿九稳;倘若没有哥哥这道恩旨,则难于上青天。”徽宗听闻一百万贯,心中震惊,将李师师扶起,问道:“告诉我他的详细计划!”李师师轻眨双眼,说道:“哥哥认为他能成功?”徽宗反问,说道:“妹妹以为他不能成功?”李师师点头,说道:“有些怀疑!”徽宗放声而笑,说道:“朕反而相信王浩能够成功!”李师师问道:“为何?”徽宗答道:“王浩不敢直接面圣,而是请你转达,必不是寻常旨意。朕甚至有些期待,这个颇有仙缘的少年,又有何奇思妙想,竟能够单凭朕的一道旨意,就筹得一百万贯钱财?”
李师师不在嬉闹,慎重说道:“王浩要在樊楼之中出售八仙酒坊四成的股权,均分八次拍卖。第一次拍卖以七万五千贯为起拍价,而后的每一次拍卖皆以上一场的成交价为起拍价。”徽宗点头,说道:“有些想法,但这又与朕何干?”李师师说道:“第一次的成交价最为重要。若价格太低,王浩得不偿失;若价格太高,恐怕会惹人怀疑自抬身价。”徽宗豁然明朗,说道:“莫非王浩想让朕来奠定这第一场拍卖的成交价?”李师师惊讶,说道:“哥哥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徽宗起身说道:“整个大宋朝,恐怕也就他王浩敢拉朕做生意了吧!”李师师随之起身,与徽宗并肩而立,说道:“其实弟弟也不敢!”徽宗佯装嗔怒,看着李师师,说道:“也对!王浩确实没有亲自面圣,但他却敢请你游说!”李师师丝毫没有惧怕,一字一句说道:“哥哥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徽宗说道:“朕乃天子,不宜公然前往樊楼,还是让陈公公代为出面吧!”李师师很是兴奋,说道:“弟弟还有一事想请哥哥恩准!”徽宗皱眉,说道:“还有何事?”李师师轻垫脚尖,凑近说道:“弟弟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第一场拍卖的钱款,弟弟想献给哥哥。”徽宗意料之外,说道:“朕只需要命人喊个价,到时喊价多少,王浩就返给朕多少红利?”李师师说道:“哥哥英明!”徽宗颇为满意,说道:“仙梦年纪虽少,却颇多规矩,是个可塑之才!”稍作停顿,又看向陈公公,说道:“此事由你负责,全凭王仙梦安排!”陈公公说道:“奴婢领旨!”
徽宗徘徊数步,转身说道:“胶州之事进展顺利,王浩功不可没,理应有所赏赐。但樊楼的股权拍卖会一旦召开,必定又是满城风雨,到时不仅不能赏赐,恐怕过失都会被清流士子罗列无数。你等有何良策?”李师师看着满天星空,沉思许久,说道:“妹妹到时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徽宗说道:“你都邀请朕参与商贾之事,还有何事不敢说的?”李师师说道:“话虽如此,但妹妹也是大宋着想,并无私心,还请哥哥明察!”徽宗轻拍李师师香肩,说道:“朕自然知晓,还是说说王浩的赏赐吧!”李师师点头,说道:“不知哥哥有几位公主?”徽宗大概明白了李师师的想法,说道:“朕有十九位公主,出嫁者八人,待字闺中者五人,未成年者六人。”李师师满脸郑重,说道:“妹妹斗胆,建议哥哥招王浩为婿!”徽宗没有直接回应,反而看向陈公公,说道:“你以为招王浩为驸马如何?”陈公公沉思片刻,说道:“倘若王公子能够自始至终不骄不躁,将来必有所为。然而古人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