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寂寞的人,寂寞的刀!
人已在天涯,却尤未断肠!
即便尤未断肠,但孑然一身的断天涯却似孤鸿般落寞!
他的须发如乱草,眼神疲倦而萧索,他慢慢的行走在落日斜晖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就像那一轮永恒孤独的斜阳!
他已并不年轻,背影单薄而憔悴,就像那边城外的万里荒原,空虚而萧瑟!
但他握刀的手依旧年轻,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灵活而稳定!
他的脚步依旧坚定,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无法动摇他向前的决心!
因为那柄刀就是令天下武林人胆寒的邪月刀,刀身弯弯如一泓秋月,刀鞘漆黑犹如墨染!
自从三年前,断天涯杀死天下第一快刀柳牧云之后,便已在江湖中声名大噪。
有人崇拜,有人质疑,有人嫉妒,更有人不服!
但无论赞美和非议,“天下第一快刀”的威名,都已经被断天涯这个名字所取代!
这样一个声名如日中天的高手,带着这样一柄无坚不摧的快刀,却又为何流落到了这荒凉的边城?
天色更黯,雾色凄迷中,前方已经浮现出淡淡的市镇轮廓!那便是这边陲荒原中,最为繁荣的市镇——金乌镇!
一名旅途疲倦的浪子,岂非正在渴望能找个舒服的客栈歇歇脚?
那城中点点燃起的灯火,又是否能暂且慰籍温暖他寂寞荒凉的心房?
断天涯走进了金乌镇!
当看到家家户户烟囱中冒出的缕缕炊烟,和那飘过院落和街道,钻进他鼻孔中的饭菜清香时,断天涯萧索的脸庞上,这才流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
“死亡客栈”原本只是镇边街角一家栈,但无论哪家客栈起这样一个名字,都难免让人感到诡异和晦气。
所以,本就地处偏僻的小客栈,客人更是门可罗雀!
断天涯却似乎对这家客栈情有独钟,因为他的刀本身也正代表着死亡。
“客官!要住店吗?您来得真巧,我们这只剩下一间客房了,又大又便宜,包您满意!”客栈老板却是异常的亲和和热情,这是不是因为生意惨淡,让他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和拮据?
“你的客栈若是换个名字,或许生意就会好得多!”断天涯淡淡的说道。
“嘿嘿!换个名字,那便失去了特色,也就招揽不到,像客官这样有个性的客人了!”张老实是个难得的实在人,“只有那些真正不怕死的江湖好汉才会光顾我的小店,我崇拜他们!”
“住一晚多少钱?”断天涯问道,他倒并非认为自己是什么江湖好汉,但不怕死却是真的!
“只要10钱银子,算上一天的吃喝,也才35钱银子。如果客官住上一个月,马马虎虎就算您一两银子吧!”张老实满脸笑容的介绍道,无论谁看到这样的笑容,心里都会舒服些,何况他的价格绝对合理而公道。
“好!反正我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先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吧!”断天涯开始在钱袋里掏银子,可是他的手迟迟没有伸出来,饱经沧桑的一张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嘿嘿!客官没有钱也无妨,小店是可以赊账的,”张老实的善解人意非同一般,主动愿意赊账的客栈也并不多见。
这是不是因为小店的生意太过惨淡?老板已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前来投宿的客人?
“哦?如此就多谢张老板了!”断天涯很感激的拱拱手道。
“客官认得在下?”张老实显得有些吃惊。
“哈哈!整个金乌镇也只有一家死亡客栈,我就是想不认得张老板都难呀!”断天涯笑道。
这并不算一个完美的解释,好在张老实也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能够被别人认识,岂非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死亡客栈只有一间餐厅,住宿的客人大都会在这里用餐。
酒是陈年的竹叶青,杯是发光的翡翠杯,竹叶青倾倒在翡翠杯中,就像是一块流动的晶莹琥珀。断天涯实在想不到,如此小店,每一样酒菜,甚至每一件餐具,都是精致到令人赏心悦目!
豆腐烧得又焦又嫩,花生颗颗饱满圆润,牛肉面用一只海碗盛着热气腾腾,里面的牛肉香喷喷的更是分量十足!
断天涯已经急不可待的饮酒扒饭,旅途的疲劳,也很快就随着食物进入胃里一扫而光。
品尝着店家如此用心做的饭菜,他甚至感到赊账,实在是愧对了张老实!
断天涯也很快注意到:与他一块在餐厅吃饭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一个壮实的货郎,将他那条粗长的扁担顺在墙角,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面色淡金,最显眼的是双眉间那一道竖纹,就好像生着三只眼一样。
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就坐在货郎身边不远处,他的手里始终拨弄着一把算盘,既像是一位敬业的主簿,又像是在算别人的生死。
还有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离得断天涯最近,而且就坐在他的对面。
断天涯实在很少见到如此秀气的书生,他的眼神灵动而锐利,手指白皙而修长,他的腰间别着一支笔,手里握着一本书,然而书上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
断天涯正是感受到了书生投来的目光,才关注到他的。那目光尖刻而冷漠,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锋直chā_tā的心脏,让断天涯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寒意,和无情的杀机。
他开始有些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