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上,四个幸存下来的家伙相视一笑,客气一番之后各自坐下。
张巡伤得最重,他是令狐潮老相识,受到的针对也最多。
厚厚的白布裹着他的身体,膏药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大厅。
“现在城里还有三千战士,比起城外的燕军虽然大大不如,但守下雍丘城,应该不成问题,今天请少宗你来,主要是想请你担任主将,我们劲往一处使,自然比一盘散沙要来的好得多。”
张巡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的道。
陈少宗连连摇头,“张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亲兵,怎么配担此重任。”
“你太自谦了,先别急着拒绝,城里的三千人近九cd是贾兄原先手下的将士,你当主将,才能最快的收服大家,我和万春、霁云,都会好好辅助你的。”
“不是小弟自谦,实在是小弟从未有过领兵经验,兵书都不曾看过,冒然担当主将,不是把大家往阴沟里带么,张大哥你本就是真源县县令,有领导经验。
又在城外大开杀戒,还救下了小弟,这些,城里的将士们有目共睹,心知肚明,你来当守城主将,理所应当,小弟不同你客套,此战,唯张大哥你马首是瞻!”
陈少宗就是个来混熟练度的,他要真应下了张巡的话当了主将,怕是雍丘城撑不过明天了。
“陈兄弟深明大义,举止高洁,受雷某一拜!”雷万春扶着桌子站起,朝着陈少宗鞠躬。
南霁云也满眼敬意的看着陈少宗,很是佩服他的选择。
陈少宗忙起身回鞠躬,“雷大哥别这样,咳咳,你我都还是重伤之人呢,可别没倒在战场上,却晕在了这里。”
听到这话,四人都放声大笑,雷万春也坐了下来。
等到笑毕,陈少宗才接着说道:
“局势万分紧张,早一日收拢兵将,我们就多一层胜算,张大哥不要推辞了,主将的位置,非你莫属。”
张巡沉吟许久,才点了点头,“陈兄弟所言不虚,那我就应下了,你我兄弟四人,共御外敌,守好雍丘!”
确定好了主将,张巡不再矫情,雷厉风行的开始下达命令。
惶惑的雍丘军民迎来了靠谱的领导者,顿时投身到了建设防御建筑的事业上。
没有心思力气想别的了,这些闲时才起的恐惧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淡去了。
张巡坐镇县衙,养伤的同时处理政务。
陈少宗、雷万春、南霁云则各领一千人马,轮番出战。
比起敌军的半吊子将领令狐潮,张巡高明了不止一筹。
在他的指挥调度下,雍丘军民击退了燕军的多次冲锋。
半个月的时间,燕军死伤了近万人,唐兵也有牺牲,千余人埋骨敌阵,尸首都收不回来。
久攻不下的令狐潮面对唐兵的顽强抵抗,只得无奈退兵。
雍丘赢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陈少宗也终于有机会卸下了战甲,好好陪了楚楚几天。
食髓知味的陈少宗丝毫不爱惜自己身体,几天之后他才发觉,跟喜欢的人相处,比在阵前厮杀,辛苦多了。
楚楚越发动人,陈少宗陷进了温柔乡,恨不能此战永恒,能长留雍丘与佳人相伴。
三月,燕军再度兵临城下。
这一次的局面比上次严肃沉重多了,陈少宗踏着连绵的号角声上了城头,跟眉头紧蹙的张巡站在了一起。
出城探查情况的南霁云小跑过来,忧心忡忡的汇报道:
“令狐潮攻回来了,同行的还有燕将李怀仙、杨朝宗、谢元同和四万兵马,这次,他们是想要一举拿下雍丘城!”
雷万春紧接着南霁云的话道:“城里盘点过了,两千一百四十人可战,就是百姓的状态不太对劲,已经有人收拾细软,准备趁我们和燕军交战时开后城门逃了,我擒下了被买通的门卫,把那些富户也关押了起来。”
陈少宗扫视了一眼城上扛旗开弓的战士们,人人脸上都挂着沉重的忧色,就连雷万春和南霁云,也很是惊惶。
“令狐潮知道城里的虚实,肯定很看清怠慢我们,我们现在出其不意的杀出去,怎么样?”陈少宗扬声反问道。
张巡赞叹的看了陈少宗一眼,“少宗所言甚是,若是杀出去,当可惊溃燕军,他们的刚猛攻势,必然大打折扣!”
众人听后,神情振奋,看着城外还在整顿的燕军,各个都有出战的意向。
张巡分发号令,只留了五百老弱残兵守城把门,和陈少宗等三人,一人领了四百军士,直杀了出去。
燕军虽然人多势众,终敌不过事出突然,将领无能,被砍杀了一阵之后,大乱后撤。
这次突袭,杀的人不多,但狠狠的提升了一波士气,城里的动乱氛围降温了八成。
第二天,燕军大阵之后,大量的木制器具团在了一起,经过组装,立了起来。
其上填装着粗重嶙峋的石块,赫然是百架投石机。
滚石如落雨,人命如草芥,城楼与矮墙被砸了个粉碎。
陈少宗施放敬畏圣盾,只能选择守在张巡身边,不让他被落石砸死。
其它的战士,被锤成烂泥,血水浸透了陈少宗的靴子,热滚滚激得他心疼。
唐兵士气溃败,纷纷往城墙下逃去。
张巡急了,主动脱离了陈少宗的守护,大吼:“不要慌!逃不掉!城楼里有大量的木材,大家结栅栏,可挡落石!”
一边说着,他身先士卒,冲向破损的城楼扛起木材立栅栏。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