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臂膀用力,将长戟向前一挑,被刺中小腹的邓奉军将官,身子腾空而起,向后倒飞出去,与另一名骑马而来的将官正撞到一起,将那名将官直接撞下了战马。
又有两名将官催马来到吴汉近前,双刀同是劈砍向吴汉的脖颈。
吴汉也不躲避,站在原地,将手中的虎威亮银戟向前一立,就听当啷、当啷,两声脆响,斩向他头颅的双刀一并被长戟挡了下去。
在对方收刀的同时,吴汉也横起长戟,向左右快速的一捅。
戟尖刺在他左侧战马的肚子上,戟尾捅在他右侧战马的肚子上,两匹战马吃痛,双双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战马上的两名将官,也一并摔下,都不等他二人从地上爬起,吴汉手起戟落,像拍西瓜似的,将他二人的脑袋连同头盔,一并拍烂在地。
眼瞅着己方的四名将官全部倒在吴汉的长戟之下,邓奉肝胆欲裂,他晃动身形,还要上前,周围的亲信们蜂拥而上,急声说道:“将军,快走啊,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四周的汉军密密麻麻,无边无沿,邓奉环视了一圈,禁不住暗暗咬牙,他是真的恨,恨得牙根痒痒,但却无可奈何。
他恶狠狠地怒视着吴汉,咬了咬牙关,再没说话,翻身上马,带着一并亲信部下,含恨败走。
堵乡之战,先是延岑率部败走,紧接着,邓奉也率部败走,延岑军和邓奉军相继逃离战场后,战场上剩下的,可就只是董訢军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董訢军还为延岑和邓奉起到了断后的作用。
二十多万的汉军,把剩下的区区万把人的董訢军团团包围,董訢连同他麾下的残部,龟缩成一团。
望着周围人山人海的汉军,董訢突然能体会到当年楚霸王项羽的悲凉了。
这真是四面楚歌,无路可逃啊!董訢麾下的将官们纷纷凑到他的近前,此时人们的模样一个比一个凄惨,盔歪甲斜,脸上身上全是血迹斑斑。
众将眼巴巴地看着董訢,颤声说道:“将军,邓奉和延岑都已经率部逃走,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
董訢苦笑,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一名将官看看董訢,又瞧瞧其他众人,垂首说道:“将军,我军已不足万人,而汉军数十万众,再打下去,我们谁都难以活命,不如……不如就向汉军……向汉军投降吧!”
听闻他的话,董訢和在场众将的身子同是一震。
众将官在变色的同时,也暗暗吁了口气,其实,这名将官是说出了他们心底里想说但又不敢说的话。
这名将官说完话后,在场众人没有一人站出来呵斥他的,皆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见状,董訢也就明白众人的心思了。
还没等董訢作出表态,汉军的进攻突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汉军的人马向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通道,一群汉军将领从人群当中走出来。
为首的汉将,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清秀,体型消瘦。
他坐在马背上,向对面的董訢军残部看了看,大声问道:“董訢何在?
让他出来说话!”
听闻话音,人群当中的董訢抬头,寻声望去。
看到这名青年将官,他觉得有些眼熟,琢磨了一会,他才猛然想起此人是谁,邓禹邓仲华。
董訢分开周围的人群,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周围众将急忙拦阻,小声说道:“将军,小心有诈!”
“无妨!”
董訢摆了摆手。
他和邓禹没有私交,也没有来往,以前他只是远远的见过邓禹一面。
不过邓禹的名气大,对于邓禹的事迹,他听说过不少,知道邓禹乃正人君子,绝非宵小之辈。
他走出己方的人群,来到邓禹的对面,拱手说道:“邓将军,在下董訢!”
邓禹打量董訢一番,拱手回礼,说道:“董訢,现在你部,已被我汉军团团包围,万余将士之生死,皆系于你一念之间,现在,你还要继续抵抗下去吗?”
他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三言两语,便把问题抛给了董訢。
如果董訢非要坚持抵抗,那么汉军围杀这些董訢残部,责任不在汉军身上,而全是因为董訢一人之过。
董訢军的残部,纷纷把目光投向董訢。
董訢深深看了一眼邓禹,暗暗苦笑,他扬头问道:“邓将军,倘若我部弟兄肯投降,贵军将如何处置他们?”
邓禹正色说道:“只要你部肯向我汉军投降,我可向陛下进谏,保他们不死。”
董訢问道:“邓将军此话当真?”
邓禹笑了,说道:“禹从不妄言。”
董訢与邓禹又对视了片刻,点点头,而后,他环视周围众人,说道:“此战,并非我等无能,而是邓奉、延岑,弃我等于不顾,继续打下去,弟兄们只是白白丢了性命……投降吧!此战,我等已尽全力,心里已无遗憾。”
听了董訢的话,周围众多将士无不低声哽咽起来。
董訢深吸口气,慢慢解开肋下的佩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佩剑,毫无预兆,他猛的抽出佩剑,横在自己的脖颈上,要抹脖子自尽。
好在周围众人距离他够近,反应也快够,人们纷纷惊呼出声,有的人拉住他的胳膊,有的人抱住他的腰身,急声叫道:“将军不可!”
“将军不可啊!”
对面邓禹也是皱起眉头,凝声问道:“董訢,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