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的围场不是很大,但其中的人为散养的野兽倒是不少,狡猾的狐狸,灵活的兔子。矫健的麋鹿在整个围场奔跑着,怕是往日吃得太好,惊慌逃命的动物一大半都倒在了地上。
树林边,满脸横着怨愤的荣禄把一支箭又射偏了,恶狠狠地对奔跑的兔子射了一连串十分有力的箭,可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全部都躲了过去。
他朝着兔子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可恶!”
他陪着礼亲王世铎到这围场散散心,按理说自己刚当上了领侍卫内大臣,整个北京城的城防都在自己的手中,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离开京城,可是架不住礼亲王盛情的邀请,他知道自己现在在世铎的眼中是西太后的红人,通过自己办些事情可能更容易一点,礼亲王的意思自己也很明白,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到步兵统领衙门谋个差事,这倒是好说荣禄也就答应了世铎。
天色渐渐昏暗,荣禄骑着马向着城内的方向行进着,前方突然有一个人飞马而来,他从身上的穿戴可以看出是步兵统领衙门的人,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什么人?”他大喝一声,飞奔而来的小兵使劲一拽缰绳,马头高高扬起,发出略略的叫声艰难的停了下来。
“禀报大人,太后的懿旨已到大堂,还请大人跨快回去领旨”骑在马上的小兵看清了荣禄的样貌,赶忙禀报道。
荣禄皱着眉毛问道:“太后懿旨,哪个太后的懿旨?”这样的话说出来有些犯忌讳,但他是西太后的人,西太后每次有旨意时都是先召自己进宫商议,商议完后再下旨,今天怎么没有召见自己啊。可自己现在城外,就是现在进宫也来不及了,万一真是西太后的旨意,耽误了事情自己可担待不起。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抬头,摸着胡子道,“立即回步兵衙门,”
步兵统领衙门
天已经整个衙门照的明亮,火焰在夹着雪花的风中开始摇摆,整个步兵衙门都随着摇晃起来。
统领衙门的大堂里,九门的城门吏紧张地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而坐在大位上的左宗棠手里捧着一碗雨前茶,轻轻地用茶盖刮去水面上的茶沫子。左孝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父亲就站在他的身边;左孝同带着自己的一队人藏在两边的厢房,胸脯微微起伏着,几颗汗珠在鬓角悄悄滑落,只要自己的父亲一摔杯,自己就带着手下冲出去。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荣禄带着几十个腰佩尖刀的士兵冲了进来,将整个统领衙门的大堂团团围住,荣禄大摇大摆耀武扬威地迈步入门,大喇喇地喊道:“不是说有皇太后的懿旨吗,是哪个太后的懿旨啊?”
左宗棠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荣中堂,你真是难请啊,本官在这里候你多时了。”
荣禄哈哈大笑:“原来是左中堂,不知您大驾光临,告罪告罪。”他走到左宗棠的身前,“左中堂不是有太后的懿旨吗?”
左宗棠站起身来从袖筒里取出密旨:“九门提督兼领侍卫内大臣荣禄接旨。”
荣禄马上退后几步单膝跪在地上,而荣禄后面带回来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左宗棠撑开密旨,大声的念道:“太后密旨,着九门提督兼领侍卫内大臣荣禄,晋为礼部尚书,九门提督一职暂由兵部主事左孝勋署领,着荣禄旨到即行,钦此。”
荣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过密旨仔细的看着,在看到上面却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刚刚那些话,也无可奈何的磕下了头“奴才领旨谢恩。”
左宗棠拱起手笑着说:“荣中堂,从此以后你我便是同殿之臣了,可喜可贺”
荣禄冷笑:“既然是旨到即行,本官马上料理一下将这衙门交给贵公子。”
左宗棠又笑了:“荣中堂你又错了,不是交给我的儿子,而是交给朝廷新任命的九门提督。”他清清嗓子,“左孝勋。”
左孝勋来到左宗棠的身前听候吩咐,左宗棠用嘱咐的口气说道:“太后现在将京城九门交给你,着你严加护卫不得有误。”
左孝勋拱手回道“是,请问中堂大人,如果有人想要进出九门当奉何人手令?”
“当然是奉两宫太后的手令才行。”左宗棠笑了笑,背过手说。
“是”
荣禄在一边冷冷地道:“慢着,这懿旨有问题,只有东太后的朱批,没有西太后朱批,这懿旨是假的。”
左宗棠坐回位上讥诮到:“荣中堂,是不想失去九门提督的权利才故意说这道密旨是假的吧?”
荣禄也不再客气反问道:“自从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以来,朝廷所发文书,都是有两宫太后共同签字,可这封密旨上只有东太后的朱批,所以我断定它是假的,而你左中堂在假传懿旨。”
左宗棠漠漠地说:“本官在新疆与老毛子打仗的时候,收到过多少道朝廷的文书,多少道两宫太后的懿旨,难道道道文书上都要两宫太后亲自朱批?”
“这·······,但九门提督的调令如此重要,本官不能就凭你手中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懿旨,就将军务交给左孝勋,尤其他还是你的儿子。”
左宗棠心中满是怒火,“那荣中堂你想怎么办?”
“待本官进宫面见太后,当面核实。如果太后确认懿旨是真的,本官即行交割,如果太后否认,本官要参你假传懿旨之罪。”荣禄越说越起劲,好像自己发现了真相一般。说完就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
左宗棠一拍桌子,力气之大将